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屋里,映得一地金黄,躺在床上的人儿这才悠悠睁开眼来。
茗喜进屋时只见祝暄怔怔地望着床帐失神,不由唤了两声:“姑娘?”
躺在床上的人缓慢眨了下眼,才算真正地醒过来。
她微蹙着眉头坐起身,只觉着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木然问了句:“今儿是什么日子?”
“二十七了。”茗喜答着将床帐拢至两边,又转身去拿了祝暄的衣裳,“姑娘之前说过今日要亲自出门采买。正好您这几日都睡不好,出去散散心,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她睡不好?
祝暄后知后觉自己的枕头上又浸湿了大片,被面也被攥得尽是褶皱。
她皱皱眉头,心想着难怪睡醒仍觉着疲惫,想来是又梦魇了,只是同往日一样记不起来。
茗喜替她一件一件地将衣裳穿好,又垂眼在腰间别上一枚香囊,啊不住叹口气。
“姑娘昨晚梦里一直在哭,嘴上还不停地念叨着些听不懂的话,奴怎么都叫不醒,直到天快亮时才好些。”
脑海中冷不丁晃过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祝暄眉头紧蹙:“是么……”
“不过好在昨日侯府那边送来了一盒安神香,今晚便能派得上用场。”茗喜说着递来块用温水浸过的手巾。
祝暄没说话,只擦了脸又简单梳洗收拾了一番,这才带着茗喜跟几个小厮出府。
临近除夕,各家各户都忙着出门采买。
虽是天寒地冻,街上却也十分热闹,生生将冬日的寒意压下去了几分。
近年来,祝暄向来喜静,但今日却格外有兴致,挨个摊位瞧着那些小玩意儿。
一行人走走停停,一直到了整条街的尽头。
“姑娘,再往前走就是凛秋湖了。听闻前几日湖面结了冰,您小时候可是最喜欢陪将军去看冰嬉了。”
父母尚在时,祝暄也曾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只是那样的日子终究未能一直延续下去。
如今对她好的,要么是觊觎将军府残余的势力与遗产,要么是因着圣上对她的庇佑。
可圣上对她的照拂也并非是不求报答,这桩赐婚便是皇家对她讨要回报的证明。
临近城边,街市上的热闹也愈来愈远,连风也更冷了些。
“去看看吧。”祝暄鬼使神差地应了这么一句,带着众人朝凛秋湖畔走去。
意料中的冰嬉画面并不曾见着,只远远瞧见两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再顺着望过去,便是一对男女的身影。
祝暄几乎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怔怔望着湖边两人并肩的模样,眉头紧锁。
“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她淡淡说着,却忍不住多看了那男子一眼。
不知为何,她竟觉着那身影与某人有些相似。
祝暄站在原处望着,众人在旁也不敢吱声。
只见那着一袭妃色衣裙的女子朝身旁的高大男子身上靠了靠,抬手挽住他的手臂,两人俨然一副亲密的模样。
这番场景像极了那日她恍惚看到的一幕……
——“我与她的关系并非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讲明的。从今往后她会住在府上,替我照顾好她。”
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祝暄垂下眼。
“茗喜,我们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从湖边回府的一路上,祝暄都没再说话,甚至连街上的店铺摊位都不曾多看一眼。她兀自匆匆迈着步子,想要早些回家。
茗喜不明所以,只当是主子睹物思人,想起了已故的将军和夫人,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快步跟在后面。
街上的热闹同他们刚出来时一般无二,可祝暄此刻只觉着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