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那老农夫的指点,金逐流上了赭石山,果然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桃花谷。
从当日公孙燕立足的悬崖之处望下去。只见谷中瘴气果然是蔚若云霞,浓烈的花香直冲鼻观,金逐流深深吸了两口气,脑袋微觉晕眩。
金逐流有深厚的内功,自是不惧中毒,但他为了小心起见,口里还是含了一颗能解百毒的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
金逐流以绝顶轻功,捷若猿猴的从峭壁爬下去,也差不多用了一支香的时刻,方才脚踏平地。金逐流不由得暗暗心惊:“从百丈悬崖之上跌下深谷,瘴气又是如此浓烈,只怕他们是凶多吉少的了!”
但脚踏平地,金逐流却是不由得啧啧称奇。原来地上是厚厚的一层花瓣,就似走在软绵绵的鹅绒铺成的地毡上似的。试一用力,踏下去却是一团残泥,金逐流心想:“落红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大约就是落花所化的春泥了。”
金逐流朗声叫道:“厉大哥!公孙姑娘!”听不到回答。踏遍了桃花谷,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行到桃林尽头,只见一道瀑布,俨似银河倒挂,从峭壁上奔腾而下,发出轰轰隆隆的声响,前面已无去路。
金逐流好生奇怪,心里想道:“即使他们死了,也应该遗下骸骨。”但金逐流也不敢存着侥幸的念头,虽然不见骸骨,也只好当作他们死了。要知他们二人跳崖之时,身上都是受了伤的。
厉南星受的是修罗阴煞功之伤,伤得尤其严重。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下面又有瘴气,如何能够死里逃生?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之事!
金逐流心痛如绞,想起在将军府激战之际,厉南星把玄铁宝剑抛给他,他得了玄铁宝剑,方能力敌史白都、文道庄两大高手,自己这条性命可以说是厉南星救的。“唉,厉大哥若不是把玄铁宝剑给我,阳浩未必伤得了他。他为我而死,我却连他的骸骨都找不着。”金逐流越想越是伤心,从谷底爬上山头,整整花了一天工夫。
第三天回到那姓张的老农夫家里,宫秉藩已能扶着墙壁试着走动。金逐流把在桃花谷中所见的情形,告诉了宫秉藩和史红英,宫秉藩也以为他们是必死无疑,想起自己有负帮主所托,不禁黯然泪下。
史红英呆了半晌,却道:“你说谷底铺满落花,泥土又很松软,这样的情形,从高处跌下,说不定也未必就一定会死……”
金逐流道:“但愿如此。不过,他们是受了伤的,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也决不会逃得出桃花谷的。如今不见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四字,不忍说出口来。
宫秉藩叹口气道:“咱们还是设法替他们二人报仇吧。我这伤恐怕不是短期间好得了的,这报讯之事……”
金逐流道:“给公孙宏老前辈报讯,此事我自是义不容辞。不过,你也应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行。”
金逐流请那老农夫代雇一辆骡车,将宫秉藩护送到义军的基地大凉山去。众人得知厉南星与公孙燕命丧桃花谷的消息,无不嗟叹。
义军放弃了西昌,军事行动暂时停下。金逐流与竺尚父相约,替厉南星报了仇之后,便即回来,而报仇的步骤,首先就是向公孙宏报讯。
金逐流南归报讯,史红英自然和他同行。李敦夫妇已经带领六合帮帮众先回扬州去了,留下话给史红英,请她偕同金逐流回扬州正式接任六合帮的帮主之位。
金、史二人离开大凉山,此时已是厉南星出事之后的一个月了。金逐流的计划是先见公孙宏,然后才往扬州,史红英当然是毫无异议。
一路平安无事,这日到了陕西的华阴县,著名的西岳华山,就在华阴县的南边。
此时正是暮春三月的季节,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两人从华山脚下经过,纵观山景,精神为之一畅。金逐流谈起武林旧事,说道:“华山上从前有位天下第一的名医,是我爹爹的老朋友,又是我大师兄的义父。据说此人医术通神,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医好。可惜他的医术,现在已经失传了。”
史红英问道:“你说的可是华山医隐华天风么?”金逐流道:“正是。你也听过他的事迹?”
史红英道:“他虽然早已逝世,但他的医术可并没有失传啊。”
金逐流道:“不错,他是有一个女儿,传了他的医术。但我听得爹爹说,这位华女侠嫁了西域一个小国的国王,做了王后,当然是不会替人看病的了。而且华老的医术流入了西域,对中原而言,也可以说是失传了。”
史红英道:“不,这位华老前辈还有一位传人,不过,或许不如他的女儿医术之精妙罢了。”
金逐流道:“是么,这我倒不晓得了。”
史红英道:“这人是服侍他的一个道童,现在恐怕也有五十开外年纪了。这位道长法名漱石,我们帮中的青符道人十年前中了淮阴双煞的毒镖,就是他医好的。所以我知道他的来历。”
金逐流道:“可能是因为爹爹认识华老前辈的时候,这位漱石道长年纪还小,所以爹爹没有和我道及。但华山医隐与我爹爹渊源极深,又是我大师兄的义父,这位漱石道长既然是华山医隐的弟子,那也就是我的世交长辈了。可惜咱们还要赶路,否则倒是应该上山去拜见这位道长的。”
正说话之间,忽见一个农妇,哭哭啼啼的从山上下来。史红英不觉动了怜悯之心,上前劝慰她道:“大婶何事伤心,可以说给我听么?倘若有什为难之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我一定给你帮忙。”
那农妇哭道:“小姑娘,多谢你的好心。但你是帮忙不了的。”金逐流道:“究竟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