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汊湖若真有人假扮水怪行凶,这两年陆陆续续死了那么多的人,县衙的官差但凡诚心想查,怎会什么线索都找不到,无非是因为凶手就是捉凶之人,一切本就是子虚乌有罢了。江望本就是巡检司的头儿,借着职务之便清除撞破荒山秘密的百姓,再借着民众对鬼神的忌讳捏造水怪,几乎神不知鬼不觉。”
轻影道完这番话,还忿忿地叹了一声:“看着挺周正一人,怎的就是不知走正道呢!”
李南絮瞧她义愤填膺的表情,有些想笑:“阿影,你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误入歧途的官差吗?”
轻影:“倒也不是,陈习远也算一个吧。话说回来,江望毕竟只是县里的一个小官,即便存着私铸钱币、谋人性命的野心,恐怕权力和财力也支撑不起,他的一系列反常举动只能是为了上峰办事。”
熔金铺洒在水面,远处山影和近处树影交错倒映其中。
李南絮与她并肩立在橙红的光晕下,从远处看,两人的背影似画中谪仙一般美轮美奂。
李南絮斟酌了一番她的话,回道:“虽说我们对罪魁祸首已有猜测,但江望一介芝麻小官尚不足以走入谢忠的视野,这之间定还有层层官员的参与。查案讲究证据,若非铁证如山,我们贸然揭露,只怕会被敌人反咬一口,说我们构陷朝堂肱骨。”
李南絮的意思轻影都明白,谢忠在朝堂屹立那么多年,绝非泛泛之辈,所谓打蛇打七寸,他们既然要对付他,就必须一击即中,否则极有可能遭到反噬。
她侧过身来看了李南絮一眼,语气认真道:“我们得拿到江望的口供,同时,我们得在荒山找到那些被害百姓的尸骨,以及铸币的作坊,否则这一切都还是猜想,依旧立不住脚。”
李南絮点头:“不错,既然发现了案件的突破口,那我们。”
李南絮话未道完,轻影已经扬起了头,斩钉截铁道:“那我们事不宜迟,立刻上山。”
说着,提着裙摆就要往山中的小径走,但方迈出两步,手腕便被人扣住了。
李南絮稍一用力,便将火急火燎的姑娘拽了回来,拉拢到自己身前道:“这里风景如此好,多欣赏一会儿可好?”
李南絮的声音很轻,眸色清浅极了,比溶溶水色更让人心动。
轻影看到他这副温柔模样,心一下就软了。
她意识到自己又有些急躁了,前几日因着阴雨连绵,她没出过客栈,加之李南絮一直在身侧,她心里很安宁,竟吃得好,睡得也香。
可一联想到自己还罪名缠身,案子也是千头万绪,她又觉得十分不应该,她不能这样贪安。
她回握住他的手,笑道:“殿下,你这样实在是乱人心智啊,我都不舍得干正事了。”
李南絮牵着她在湖边走了两步,微风拂面,凉爽而和煦,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湖水实在不够清澈。
他们都喜欢干净的东西。
李南絮捏了捏她的手指,姑娘的指腹上有一些薄茧,但是手指头细长,握在掌中又凉又软。
他道:“这一次,我们得分头行动了。”
轻影侧目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在说笑,直至看到他的眼神变得沉静,她拢紧眉眼问道:“为何?”
李南絮:“江望已经送上了门,我若凭着身份盘问他,想必他也不敢打马虎眼,兴许还能借他带带路,但是他的夫人尚在家中,也需要人盯着,你对江宅熟门熟路,人又机灵,这桩任务非你不可。”
轻影:“殿下怀疑秦娘子另有谋划?”
李南絮:“虽说他们是夫妻,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实在太多了,你同她有几分交情,或可探一探她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