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眼梅腮(10)
刺耳溜尖的刹车声,挑破朦胧夜色,苍穹星辰,碎碎点点,灿烂如银。
小姐,到了。汽车夫将军车停在沛州四街,殷勤问,请问小姐,需要属下送您回去吗?
苏曼卿如破布娃娃般,毫无生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珠子玻璃球似地微微动了动。
她望了眼熟悉的街道,仿佛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可是她知那不是。
曼卿摇了摇头,拒绝了汽车夫的提议,向来最有礼貌的她,这次连谢谢都没有说,便推开车门,跌跌冲冲往家倒去。
男人方才暴力强吻她的一幕,不断,不断在她脑海重现。
她不由得停在原地,双手掩面,嘤嘤地哭泣。
进家门口时,她生怕姨妈担心,忙用帕子将热泪狠狠擦尽。
陈母听到动静,早迎出来,喜得刚要说话,但见少女双眸红得像兔子,便急忙拉住她手,叠声问,曼卿,你怎么了呀?眼睛又红又肿,是不是路上遇见坏人,被欺负了?快和姨妈说啊!
少女摇头,鼻音浓重,没事,姨妈,我真的没事。就是路上风太大,把眼睛吹肿了。您别担心我。
曼卿?曼卿怎么了?
陌生而熟悉的男子声音传入耳鼓。
说话人穿着灰色布衫,身材魁梧,虽是男子,但那副精致的眉眼与苏曼卿倒有三分相像。
是表哥陈朗!
自打两年前,他偷了裁缝铺最后一批钱逃走,就再没有出现过。
曼卿和姨妈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只有嫂嫂还在苦苦等着。
方才还能忍住的眼泪,这下决堤般爆发,她扑进陈朗怀里,扯着嗓子大哭。
如果她有哥哥护着,是不是刚才就不会被赫连澈压在壁角,随意欺辱。
他当她什么,是人尽可夫的妓女吗?
陈朗眼角一酸,抚着妹妹头发,曼卿不哭了,不哭了,乖,是哥哥不好。我知道这些年,让你们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回来了。
在表哥的反复安慰中,曼卿方止住哭泣,随着他们走回家。
家里那张掉漆的,小小的四方桌早摆满饭菜,比起从前过年的菜色还要丰富上许多。
嫂嫂是难得的热情,亲自绞了手帕子,上来给她擦拭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