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泪儿听了俞佩玉的话,又怔了怔,忽然掩面痛哭起来,又跺着脚道:“你难道认为我那话不该说的?你心里难道不是只有林黛羽?我难道说错了?难道错怪了你?”
俞佩玉什么话也不说了。
哭了半晌,朱泪儿似也觉得哭够了,喃喃道:“也许是我错了,我又多嘴,又好哭,又时常说错话惹你生气,你为什么还不抛下我一个人走呢?”
俞佩玉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朱泪儿也就乖乖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不说话岂非正是对付女人最好的法子。
俞佩玉知道走出地道就是那荒凉的庙宇,俞放鹤的属下们掳走了唐无双,杀了唐瑀,也就在那庙宇,俞佩玉初次见到郭翩仙,他不禁又想起了那被情所苦的少女钟静来。
他们现在到哪里去了呢?是生是死?
他又想起了银花娘,想到她凄惨的结局,于是金花娘、铁花娘、金燕子,这些人的面目似又已出现在他眼前。
当然,他更忘不了林黛羽。
俞佩玉长长叹了口气,黯然忖道:“她们的遭遇都如此不幸,难道真是因为我害了她们么……”
和他认识的女孩子,好像没有一个是快乐幸运的。
这是为了什么呢?
绝世的美人,常常会被人认为是“祸水”,那么像俞佩玉这样的绝世美男子又该算什么呢?
祸土?
俞佩玉自己也不知是该大哭一场,还是该大笑三声。
地道的出口是个可以旋转的石盖子,所以移动时绝不会发出任何声息,何况,外面是荒山野庙,杳无人迹,就算有声音也没有关系。
但俞佩玉还是很谨慎,他先将石盖移开一线,外面更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纵有星光月色,也照不到这里。
而黑暗与静寂又永远是最好的伴侣,除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俞佩玉什么都听不到,风也已住了。
俞佩玉这才拉着朱泪儿走了上去。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发出了一阵笑声。
一人悠然笑着道:“两位现在才来么?在下已恭候多时了。”
俞佩玉一惊,后退,但灯光突明。
朱泪儿失声道:“杨子江,你倒也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杨子江微笑道:“这也许是因为我和两位特别有缘。”
只见他盘膝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大罐酒,几包油腻腻的菜,还有一盏灯,一个火折子。
他笑着接道:“酒菜都是我自唐家顺手牵羊带来的,虽然酒菜已冷,但既然没花钱,也只好将就些了,来来来,两位且来共饮一杯。”
俞佩玉静静地瞧了他半晌,微笑道:“多谢。”
他竟真的走过去坐了下来,举杯一饮而空,朱泪儿想抢过来先喝一口,却也来不及了。
杨子江大笑道:“俞兄,你武功实在不怎么样,长得也未必比我英俊多少,但你实在比我沉得住气,这点连我都不能不佩服你,来,我敬你一杯。”
他忽又向朱泪儿一笑,道:“朱姑娘也请放心,酒里面没有毒的,我杀人的法子多得很,用不着下毒。”
朱泪儿眼珠子一转,淡淡道:“但我杀人的法子却只有一个,就是下毒,随时随地都能下毒,被我毒死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却从来没有人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忽然向杨子江笑了笑,道:“说不定我已在你手里这杯酒中下了毒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