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他呢喃一样地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由衣稍稍仰起脸,让泪水原路返回,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用手使劲捂住口鼻。
“圣诞快乐,阿尔伯特先生!”她抽噎了一声,接着为了掩盖快要哭出来的脸,她像电影里的淑女那样,双手优雅地拈起裙摆,行了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的屈膝礼。
“夏洛特,我不明白,你到底是——”阿尔伯特有种不祥的预感,眼前的女孩好像下一秒就会从他面前蒸发掉。
“我一定会努力好好活下去的。”她发誓般地说,终于能够再一次挤出灿烂的笑容。
她的笑容让他的心狠狠地拧了一下。
很奇怪的感觉,亲手勒死母亲、放火烧家时,他的心脏甚至都没有跳快半拍,痛苦更是无从谈起,可为什么这次会产生如此复杂的感情?
而这种情感,又是什么呢?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由衣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拐过了走廊,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阿尔伯特想要去追,威廉恰在此时出现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兄长,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尔伯特注视着由衣消失的方向,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福尔摩斯先生有话想问你,想好要怎么说了吗?”威廉担心地看着他莫名发白的脸色,“你手上的是——”
阿尔伯特将手套夹在胳膊下,摇摇头:“没什么……”
威廉没有多想,他眼睛闪亮地说:“我发现了一个线索,可以毫无破绽地将嫌疑人锁定在波尔顿子爵身上。他也是一个劣迹斑斑的贵族,是我们接下来的目标之一。这下算是一箭双雕了。”
“哦……”阿尔伯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对手套上。
由衣快速奔跑着,充分体会了一番灰姑娘的心境。
她气喘吁吁地奔到地下室,威廉已经穿上了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大衣和帽子,并给她也准备了一件。
“还有两个多钟头,想和我一起去伦敦的街头逛逛吗?”他咧开嘴角,邀请道。
“乐意之极。”由衣也笑道,抹去脸上的泪痕。
弗雷德已经备好了马车,将他们送出一段路,简短告别之后,他们拦下了一辆出租马车,直接驶向伦敦东区。
“弗雷德接受的很好呢,你告诉他几年后你会去“赴死”吗?”由衣在马车里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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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威廉调整了一下手杖的位置,“我只是告诉他我从未来而来,要纠正一个错误。整个宅邸,只有他最有可能接受这个说法,所以我也只能找他来帮忙。”
“哦……”由衣想象了一下其他人得知这个诡异情况后的反应,那画面真可谓鸡飞狗跳。别说提供帮助了,估计连冷静下来都做不到。
“那我们要去哪呢?”她调皮地抬起双脚,鞋子虽然很破,却意外保暖,比现代价格上千元的棉鞋都管用。
“我和路易斯从小在贫民区长大,那里有一个旧书店,是我们的避难所。书店主人是一对善良的夫妻,我们在那里了解了很多知识。
在我来莫里亚蒂家族不久,店主就因为实在无法维持生计而将书店当了出去。
那里陆续开了肉铺、理发店、早点铺,后来就一直荒废着。我想去那里看一看,算是了解另一份夙愿吧。”
“所以说威廉你果然不是莫里亚蒂家的孩子吗?”由衣盯着鞋上面的补丁,以谈论路况的口吻,问道。
“没错,正如你猜测的那样。”威廉向旁边的车窗靠了靠,“我和路易斯是已故的莫里亚蒂伯爵的养子,和阿尔伯特哥哥并非亲生。”
由衣抿抿嘴,放下荡悠着的两只脚,转头看着威廉:“但是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我能感觉得到。”
“因为我们是共犯嘛。”威廉笑得人畜无害,“共犯才是最牢固的关系。”
由衣吐了吐舌头:“我才不信呢。你们心底肯定有更深层的羁绊,我可不傻,别想忽悠过去。”
威廉笑而不语。
圣诞之夜的伦敦很像狄更斯里的插图。东区的圣诞夜是喧闹的,孩子们哄笑着抢糖果吃,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却一点也不怕冷。家家户户亮着灯,橱窗里有可爱的玩偶和小火车。
马车在一个小巷里停下,雪花变得稀稀落落,威廉绅士地扶着由衣下马车,给了车夫双倍小费,并祝他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