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夏洛特。”
发黑的海浪不断拍打着陡峭的崖壁,白色泡沫随夜风翻涌,偶尔有海鸟忽然飞出,像箭一样,刺进遥不可及的璀璨星河。
阿尔伯特望着外面的海景,脑子里还转动着过去的画面。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不足以令他消化所闻所见的一切。
比如说,为什么高级酒店要建造在悬崖边上,方便客人跳海自杀吗?
而且,这个地点,分明就是——
“真没想到咱们又到这个地方了呢,夏里。”威廉微笑道。
几位从头到脚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侍者,排着队似的,利落地摆上一道道美食,最后是价格不菲的红酒和时下很流行的新款威士忌。
“是啊。更没想到的是,米尔沃顿曾经的家居然变成了酒店,真够讽刺的了。”
夏洛克也露出微笑,他今天心情不错,头发散开来,还抹了一丢丢发蜡,看上去像个潇洒的艺术家。
阿尔伯特凝望着他的侧脸,觉得他和麦考夫真的很像。
一想起麦考夫,心里又是一阵翻搅。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难道是在执行女王的秘密任务?女王最终还是认为他有罪,故而派麦考夫暗中除去他?
完全没这个必要。自己本来就是罪人,公开处刑效果反而更好。
还剩一种可能,那就是,麦考夫要让他来到未来的世界。
“你在想什么呢,阿尔伯特哥哥?”威廉将一盘烤鱼从福尔摩斯眼前推走,推向因陷入思考而微微蹙起眉头的兄长。
因为兄长喜欢吃烤鱼嘛。
夏洛克不开心地撇了一下嘴,有点吃醋的样子。塞巴斯蒂安莫兰抱着胳膊靠在高背椅上,目光大部分都落在威廉身上。
他的后代,另一个莫兰,格里芬莫兰,难得神采奕奕地向前探身,对这一桌子“祖先”兴趣浓厚。
阿尔伯特长得像自己的青梅竹马,但性格和举止却大相径庭,他很好奇;
威廉竟然也是一个莫里亚蒂,且是处在c位的那个。不仅如此,他们还告诉他,还有第三个莫里亚蒂存在。
三个人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犯罪卿。
以及——他的视线拐了一个弯,落在了一根高耸的呆毛上。
夏洛克福尔摩斯。名声斐然的世界第一侦探。
比他想象中的帅,也更有人情味,但怪异程度却不相上下。
至于自家祖先,他完全不想深究。
他现在不仅对他们每个人充满好奇,也对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十分感兴趣。他们的出现,一下子就透支了他半辈子的八卦之心。
阿尔伯特摆正了一下叉子的角度,若有所思道:“是不是只有死过一次,才能到达这个世界呢。”
与其说是疑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威廉闻言,蓦地垂下眼睛,有些失神。
那天夜里,在泰晤士河畔,阿尔伯特出现在了他身后。两人敞开心扉,聊了很久,算是解开了心结。
但是,威廉有一件事搁在心里,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那就是,兄长是如何死的。他和夏利早就知道,死亡是穿越的必要条件,但他想不明白阿尔伯特为何会死。
其实,并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愿意去想。阿尔伯特的死,很大可能是因为被无法排解的抑郁压垮,承受不住自寻短见。
自己的一意孤行,留给了兄长一个如此痛苦的未来。这个念头哪怕冒出来一丁点,都令他的心狠狠地揪痛。
“那么,阿尔伯特先生,您是怎么死的呢?”夏洛克瞥了威廉一眼,以云淡风轻的口吻问。
阿尔伯特优雅地笑笑,他铺展开餐巾,将高脚杯挪得更近一些,然后缓缓地抬起眼睛,注视着夏洛克,用一种半是调侃半是挖苦的语气回答道:“我呀,是因为喝了你兄长亲手调泡的奶茶,才一命呜呼的。”
所有人俱是一愣。
“现在,我大概明白了,福尔摩斯先生应该是希望我能过来和你们团聚吧。”他的语调微妙地轻快了起来。
“喂喂,麦考夫怎么会知道穿越这档子事?”夏洛克的震惊仍挂在脸上,忽然,他自嘲地嗤笑一声,抱着胳膊往后一靠,“不过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呢,嗯嗯。”
脑中回忆起幼年时被他支配、碾压的恐怖过往,夏洛克不甘心地抖着腿,呆毛都有点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