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样说,顾明周还是加快了与杜家人的周旋,一刻钟后脱身从杜公馆走出来。
车灯亮起,黑色轿车扬长驶去,阿飞开车,顾明周坐在驾驶座之后,双目紧闭,微微蹙眉,一言不发。
拐进通向静园的大道,四下已不剩什么灯光,寒风略略,不知何来的低垂的树枝挂到车顶上,顾明周的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安。
来到门前,屋里有丫头跑来开了门。顾明周刚微微舒缓的眉头又即刻皱起,屋里充斥着婴儿刺耳的哭声,望去,是王妈抱着哭泣的安安,在客厅边走边哄。
看到顾明周,王妈的脸色显得有些难堪,怀中的婴孩不知大人的难处,仍是哭的撕心裂肺;王妈将安安往上搂了搂,唯诺道:“先生…。”
顾明周心生厌烦,沉声说:“孟素呢,怎么让孩子哭成这样。”
话音刚落,一袭白衣的孟素从二楼冲下来,她拎着小皮箱,经由顾明周的时候也未着眼看他,下楼时踉跄一下很快直直冲出房门。
顾明周来不及反应也未能阻拦,孟素已经消失在夜幕中。顾明周以为自己花了眼,刚才的女人双目发红,神情背影也看来凄惶。
“先生莫要责怪夫人,今天孟家传话来说孟夫人怕是不好了,夫人牵挂则乱,无暇顾及小姐也是情有可原…”王妈轻轻拍打摇晃着安安,柔声劝道。
“孟夫人怎么了。”顾明周冷静下来。
“听说这一个月都有些不适,本想着老毛病熬熬就好,谁知今早突然就加重了…”
见顾明周不说话,王妈又补充,“传话人还说,多半就在今晚了。”
“准备行李。”沉默数秒,顾明周命令道。
一刻钟后,管家拎着箱子送顾明周出门,可院子里哪还有孟素和车的影子。
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别墅门口,大雪纷飞,只听到冷风打在长袍上的声音。
“先生,风这样大,不如我们先回去…。”管家愈发觉得气氛不对,加上实在寒冷,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找最早的一班火车,我要到襄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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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襄城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幸而凌晨时又恰有一班火车途径陵城往襄城去,管家向附近徐家借到车,顾明周便得以赶来。
来到孟家时,园里四处已挂上了白纱。
灵堂设在正中,入耳是女眷呜呜咽咽,孟父正站在园中看下人们做事,看到顾明周来,有些不可思议,从女儿成婚之时起又有两年未见,一时也未能认出,用手抹抹眼睛,戴上眼镜,才敢认出来人。
“明周啊。”孟父面容苦涩,眼角的泪尚未擦净。
“岳父,节哀。”顾明周脱下帽子,低头。
“唉,”孟父拍拍顾明周的胳膊,“允兰最记挂的就是小素这个闺女。你对小素好,允兰泉下,也会心安罢。”
说话间,孟父已踱步到顾明周身后,提及亡妻时,声音已藏不住悲恸,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愿让旁的人看见。
两位男人皆是伫立,半晌,孟父稳了稳声调,“小素在西边最里的厢房。一夜没合眼,刚让她大嫂劝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