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兵守卫的南苑行宫,总让人想起烛影斧声之类的传说。
终于,说起了镇墓兽。
“你有了秘密武器,洋人就不会有吗?我们的败坏不是武器,而是这里!”王士珍指了指自己心口,“当年,袁大总统已拥有无限权利,不是皇帝,胜似皇帝。他竟冒天下之大不韪,除了身边小人佞臣,难道不是心里的皇帝梦作祟?姓袁的家天下,段祺瑞、冯国璋等北洋大佬,再无往上走的机会,便也暗拆墙脚。”
“南方的革命党呢?”
“当年宋教仁遇刺,幕后真凶未明,他们举旗叛乱在先。如今,孙文又搞什么护法军政府,跟桂系与滇系军阀狼狈为奸,还向日本人借款输诚,简直是分裂中国,引狼入室的败类!”
王士珍对革命党的评价,跟秦北洋在上海听到的截然相反。
“秦北洋,你愿留在军中,为我北洋直系效力吗?”
“从军?”
“好啊!”齐远山拍拍他的肩膀,“跟我一样,骑马领兵,征战四方,岂不威风快活?”
秦北洋却想起祖祖辈辈的职业,此番来京要找的唐朝小皇子棺椁。当他看到父亲被强迫上了战场,镇墓兽变成杀人武器,便对皖系、直系还有奉系一律厌恶至极。
“国务总理大人,小人天生是个工匠,无意穿上戎装,更无打仗之才能。只在年幼无知时,想过成为海军军官。”
“哈哈!海军?你不是福建人,就省了这份心吧!”
王士珍的意思是,民国海军以闽系为主,沿袭自晚清的福建船政学堂,高级职务几乎为闽人垄断。北洋政府的历届海军总长,如刘冠雄、萨镇冰等海军上将几乎都是福州人。
堂堂的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对无名小卒已给足耐心:“告诉我答案——留还是走?”
齐远山扯了扯秦北洋的袖子管:“快说留!”
“走。”
王士珍举起手枪,对准秦北洋的眉心。
子弹藏在枪膛之中,距离秦北洋的头盖骨五厘米。
齐远山一看不妙,立刻跪下求饶:“伯父,我这兄弟性情耿直,言语多有冒犯,请您多担待!看在吴淞之战所立的大功,恳请饶他一命!”
“留还是走?”
秦北洋无畏地看着枪口与“北洋之龙”,镇定自若地回答一个字:“走。”
“秦北洋,你是南苑兵工厂首席机械师,前清皇家工匠秦海关之子。我重用你,因为乃父已为皖系小徐所用,虎父无犬子,你当为我们直系所用。”
“国务总理大人,小人不会让镇墓兽为军阀而打仗的。”
王士珍的枪口晃动两下,齐远山闭上眼睛,只等待枪声响起,血溅五步……
“我不是军阀。军人以勇武智谋取胜,而不依靠邪魔外道,我也不想用你的镇墓兽为武器。人各有志,我王士珍绝不强人所难,你走吧。”
老英雄“北洋之龙”的枪口垂落,秦北洋单膝跪地道谢,转身跑出阴森的团河行宫,德国造的望远镜,孤零零地留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