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蒋月也困得很,说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睡吧。
&esp;&esp;这阵子天气好,都没停过工。连干了八天,就盖完了一间房子。
&esp;&esp;这一个多月,女儿都没有回家,说是在复习小高考。这周考完终于有个周末了,学校难得仁慈,周五中午就开始放假。宁国涛答应了女儿说去接她回家,不用坐公交折腾。
&esp;&esp;周五,阴天。
&esp;&esp;昨天就结束了小高考,班里同学早没了心思学习,囫囵吞枣地上完了半天课,建筑。不允许建,就得被拆。”
&esp;&esp;他手中动作并不停,一锤子下去把马桶彻底砸烂了。
&esp;&esp;宁国梅迅速反应过来,这样的事在这个年头并不鲜见,“是被人举报了吗?”
&esp;&esp;“屁话。”带头男人停下了动作,“你偷偷在这建房子,这么个鬼地方,没人举报谁知道啊?”
&esp;&esp;宁国梅放下了菜刀,从包里拿出了香烟。王锁明是包工头,她包里都会带着烟随时给人发。
&esp;&esp;“来,抽根烟。”她走了上去,把香烟递给了他们,“别拆了,墙都倒了半面了,再拆顶塌了也危险。我们也刚知道这是违法的,不然也不敢干啊。”
&esp;&esp;“算你识相。”带头男人拿了烟,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屁股坐在了废砖上,对着旁边两人说,“停了吧,他们要再敢建,我们就再来拆。”
&esp;&esp;宁国梅试探着问,“你知不知道,是谁举报我们的?”
&esp;&esp;“打了座机电话来举报,谁知道呢?”
&esp;&esp;“那有办法查吗?”
&esp;&esp;带头男人乐了,“你们家得罪谁了,自己都不知道啊?”
&esp;&esp;“我们还真不知道。”宁国梅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在盘算,到底是谁红眼病犯了。
&esp;&esp;“那我们更不知道了,而且这个怎么查?举报的人都知道用公共电话打,谁用自己手机号打?”他说完看了眼宁国梅手上的拿包烟。
&esp;&esp;“好的,这儿我们也绝对不敢再建了。”
&esp;&esp;包里有三个档次的香烟,她刚刚拿了最差的,将手中的那包烟都递出去,送走了这几个瘟神。
&esp;&esp;确定他们走了,她赶紧打了电话给她哥,催他回来。想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一个人都不在这。但又庆幸,万一在这打起来了怎么办。
&esp;&esp;宁清已经睡了过去,没有感受到汽车的加速,通往乡镇的路上红绿灯并不多,宁国涛一路狂飙到鸡棚。
&esp;&esp;鸡棚在一片田地之中,并没有水泥路供车辆行驶,坑坑洼洼的路将宁清抖醒,宁国涛开得又快,要不是奶奶抱住了她,人都要从座椅上摔下去。
&esp;&esp;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我们不回家来鸡棚啊。”
&esp;&esp;可是,车上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esp;&esp;宁清看出了不对劲,也不敢追问。
&esp;&esp;车子在田野小路上疾驰,地里大片的油菜还未开花,没过几分钟就到了鸡棚外。
&esp;&esp;车子都没熄火,宁国涛就停下跑了出去,连车门都没关,蒋月和孙英紧跟在了后头。
&esp;&esp;屋子的门被打开,站在外头,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墙,已经没了。
&esp;&esp;孙英看到这一片废墟时,腿都要瘫软。
&esp;&esp;蒋月瞬时红了眼睛,昨天还又打扫了一遍屋子,水泥地上都是灰,她洒了水,拿了湿拖把拖了两边。谁知道哪一天拆迁,这间屋子还能用来放鸡饲料和食盆料槽,棚内就能多空出一块地再养些鸡。走之前还看了眼屋子,回来就已经被拆了。
&esp;&esp;宁国涛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子敲了敲残存的三面墙,再走到废墟之中,看着碾成碎片的马桶塑料盖,“谁干的?”
&esp;&esp;“咱家被人举报了,说这块地要拆迁,现在建房子是违章建筑。”宁国梅揽住了孙英,“哥,到底是谁这么嫉妒咱家啊?”
&esp;&esp;老婆在掉眼泪,老母亲被妹妹扶着,房子被拆了。前天把工人工资和原材料的钱都结清了,再加上自己跑建材市场买的材料,花了得有八千。
&esp;&esp;没了,全都没了。
&esp;&esp;看着这一片狼藉,宁国涛说了句,“让我知道是谁,我要把他的腿打断。”
&esp;&esp;蒋月一回头,就看到女儿站在后边,静静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