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记得,遇见牧霄夺那天,云川下了今年第一场春雨。
雨珠砸落满地桃红,斜风卷起花瓣,悠悠飘远,落去云川大学的绿湖湖心。
他从湖周经过,绕紧围巾。冷风吹得脸颊泛起红晕,鼻尖仿佛都坠着点霜花般的寒意。
即将迎来周末,教学区空荡许多。
经管院的mba论坛刚刚结束,陆听夕最后一个从双创园走出来,眼白因用眼过度微微发红。
忽然,她的目光一定,在寥寥无几的行人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冷风吹鼓单衣,勾勒出男生清瘦的身形。
宛如一株清新挺拔的翠竹,薄而脆,陆听夕都怕一阵风把他连根拔起。
她踮起脚尖,遥遥向他招手。
“盛愿!盛愿!!”
“小——月——牙!”
盛愿恍若未闻,轻轻转了一圈伞,雨水飞了一圈,看起来心情不错。
陆听夕追过去,脚底生风,裹一路花香。
她跟着盛愿走了一段,小皮鞋踩得水坑“啪嗒”响,那人却只顾朝前走,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人。
陆听夕不得已轻拍他的肩膀:“小月牙?”
盛愿猛然一惊,立刻定在原地,眼睫轻颤,像小雀抖动羽毛。
直到偏头看见来人,才露出星点笑意。
陆听夕钻进盛愿的伞里,指尖点点他的耳朵,打手语:“助听器是不是没电了?”
盛愿微诧,抬手按了几下助听器的按钮,没反应。
“……没电了。”他不好意思的说。
陆听夕叹一口气:“耳朵听不见,在路上走很危险的,万一窜出车碰到你怎么办?”
十指飞快变化,像在施令人眼花缭乱的法术:“身上带没带备用电池?”
盛愿讪讪的摇头:“……忘记了。”
陆听夕无奈,从挎包的小夹层里摸出两粒纽扣电池:“喏,给你。”
“还好我一直准备着,下次再敢忘,我就再也不给你带了。”陆听夕恶狠狠的做手势。
盛愿讨好的笑笑:“你才不会不管我呢。”
陆听夕板着脸“哼”一声,看到这张这张漂亮脸蛋,也生不起来气。
盛愿怕冷,穿了件驼色长风衣,搭配厚软的藏蓝色围巾,更加衬出几分肤白胜雪。
一双桃花眼明媚生动,琥珀眸色浅淡,纤长的睫毛像灰雀羽毛,顺滑的向前舒展。
咖啡厅的外廊,有一处遮雨的棚子。
盛愿扫落长椅上的花瓣,坐到一侧。
他摘下助听器,扣出没电的电池,收进自己的口袋。
接着,把新电池一粒一粒按进去,指示灯闪烁两下后熄灭。
陆听夕抱着胳膊,看他把助听器戴回去,声音减弱几分:“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盛愿嘴角漾起笑容,“谢谢你呀。”
陆听夕不言不语的注视他,总觉得心口酸酸涩涩,不是滋味。
盛愿是她的发小,从认识他那天起,他就是个聋子。
严谨点说是左耳失聪,右耳弱听。通过手术移入了人工耳蜗,加上助听器,勉强过活。
“看你心情挺好,有啥好事也跟我说说?”陆听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