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沈千盏随苏暂去萧盛的房间,商量下一步的安排。
萧盛所在的房间与沈千盏同在一层,却一南一北,两个尽头。
酒店的空调停止工作后,走廊与过道都冷如冰窖,从墙面到地板都透出噬骨刺人的寒意。
苏暂从小在北方长大,极不适应没有暖气的零下环境,走一路抖一路,到萧盛房门口时,小脸青白,嘴唇唇色都隐隐发紫。
沈千盏解了围巾递给他:“戴上。”她指了指他的嘴唇,“冻紫了。”
苏暂摇头。
他两条胳膊将自己抱得死紧,即使如此,也只有布料相叠的部分输送了片刻的暖意。他连手指都不愿露出来,抬了抬下巴指向前方:“快到了,进屋跟萧盛讨杯酒喝就好。盏姐你一个女人家,身体单薄,就别好心了。”
他嘀嘀咕咕的,又拢紧了手臂:“现在大雪封城,别说断电,出个门都难。这节骨眼上要是病了,连医院都去不了。”
沈千盏懒得跟他争论,拉住苏暂的手臂一扯,不由分说,把人拉到跟前。驼色的毛绒围巾在她手上绕了两绕,她踮脚,草草地将围巾给他套上,抽紧。
苏暂诡异地红了脸,他发懵地盯着沈千盏看了几眼,脸上刚流露出感动的神情,就被沈千盏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瞬间打醒。
沈千盏瞪他:“看什么看,姐是你永远得不到的女人。”
苏暂被打后,后脑勺还嗡嗡疼着,他摸了摸脖子上围着的那条蓬松围巾,撇了撇嘴。
苏暂皮相好,个子高挑,加上性子有趣,说话有梗,早年跟沈千盏混饭局时,经常被误认成是沈千盏新签的艺人。
后来得知苏暂只是一个助理,甚至有不少人颇感可惜。
就连苏暂自己,也有过对自己颜值过分自信,格外膨胀的时刻。他问过沈千盏,本身硬件过硬,苏澜漪又是千灯老总,家里有钱有背景,是不是可以换一行去贩卖粉丝梦想。
沈千盏当时回他:“苏总同意,自然可以。”
苏暂的条件想入圈当艺人,天时地利,就算是用现在的眼光看,他的条件也是万里挑一,非常优越。当然,这里的“条件”并不指他本身,而是他身后庞大的背景与人脉。
沈千盏这么回答时,已经猜到苏澜漪会否决苏暂的幻想。
苏暂并不是真心热爱幕前的人,新鲜感过去,这位只想着散尽家财的富二代只会觉得拘束乏味。明知如此,还愿意投资这三分钟热度的,铁定不是她认识的苏澜漪。
自然,苏暂深受打击,为此还认真地颓丧了一段时间。就在这段时间里,苏暂许是出于逆反心理又或是幼稚的报复心态,对冷艳高贵仿佛对世人皆可不屑一顾的沈千盏展现出了惊人的热情。
沈千盏至今不愿意将这定义为追求。
苏暂的热情从头到尾只坚持了一个星期,就败于沈千盏的油盐不进。
当时她坐在镜前描眉画唇,冷飕飕地飞了个眼刀给苏暂:“就你一个经济不独立,一心啃老的富二代,有资格追我?”
她看都没看苏暂一眼,低声道:“要不要给你看看姐姐的微信分组?追求者从A到Z,你在百度百科上都能查到身家,你什么时候符合条件了什么时候再进这个分组吧?”
苏暂被她讽得双目赤红,委屈不已:“我哪不好?我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还年轻力壮。”
沈千盏冷笑一声,跟看个弟弟一样,眼神怜爱:“看,越是不成熟的男人越喜欢看外在条件。”她旋上口红,起身时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闹够了回来给我当助理,我既往不咎。再这么糊涂下去给我添乱,趁早滚蛋?”
她脱下大衣,仅着一身华丽的晚礼服,在灯光下盈盈而立,又骄傲又嘲讽道:“姐是你永远得不到的女人。”
苏暂始终记得那一幕,那晚的沈千盏犹如画中撑伞走出来的,一颦一笑皆放纵风流。
此后他遇见的女孩,要么淡而寡味,要么浓而艳俗,再没一个能像沈千盏那般,仅一个眼神便颠倒众生。
后来的后来,他记住了沈千盏最后说的那句话,收了心,再未与她开过玩笑。
也正因为此,苏暂对季清和有说不上来的羡慕。他陪她走过一路繁华,陪她沉浮于极易迷失的名利场,连他都有过片刻沉沦,纵情声色的时候,沈千盏却始终清明。
季清和对她而言,肯定是特别的。
否则以她那段数,真想逼退一个男人对她的侵袭与占有,轻而易举。
回忆起往事,苏暂有些许落寞和失意。
他将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也就季总敢迎难而上。”
沈千盏没听清,但估计这狗崽子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也没再问一遍自讨没趣,拢了拢羽绒服的衣领,她毫不客气地踢了苏暂一脚:“愣着干什么,带路。”
苏暂嗷了一声,刚冒出来的那点旖旎顿时随着这一脚粉碎成渣。
艹,这女人是长了双金钩铁脚?踢人真他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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