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极寒之地,又因为它曾经过往的历史,也不知道埋藏了什么或者存在着什么,饶是秋闲云和云纵这样的一身修为,也不得不裹上一层厚厚的棉衣来抵御寒冷。
他们原本只是想到达北昌,然后随便找一个小城镇安顿下来,大隐隐于市,有周印给的焕颜丹在身上,也不至于被发现,但如今却长途跋涉,千里迢迢,顶着寒风冒着大雪一路体会边疗伤边应付三不五时的追杀斗法的jīng彩生活,全因为他们收到了葛禹的传讯符文。
是的,葛禹。
作为上玄宗里唯二不喜欢用道号而喜欢用自己真名的开阳峰主,当时妖shòu横行,清和真人曾经派了他带弟子出去剿杀妖shòu,结果后来妖shòu早已被消灭,而他却迟迟未归,几乎所有上玄宗的人都以为他失踪了,而且凶多吉少。
每当想起这件事情,秋闲云心里是有几分悲凉的。曾几何时,上玄宗七峰,曾经是上玄宗辉煌的代名词,在掌教清和真人的领导下,几乎没有门派敢掠其锋芒。谁能料到一夕之间,掌教身死,其余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受伤的受伤,篡位的篡位,景物依旧,人面全非。
其实七人之中,他虽然平日里与葛禹吵吵嚷嚷,谁也不让谁,但论起感情,却也是他们两个最好,当时葛禹失踪之后,他前思后想,便觉得有几分蹊跷,这才暗中准备,得以在后来的变故中幸存下来。
然而就在他们逃亡出来的路上,却收到葛禹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符文,上面只有四个字,极北之地。
秋闲云毫不怀疑符文的真实性,因为那上面的符号,是他与葛禹小时候在上玄宗穷极无聊瞎琢磨出来的,除了他们两个,谁也不认识。
所以后来两人不得不临时改变路线,来到这个连根鸟毛也没有的地方。
云纵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连头也没回,兀自在前面走。
在这种天气里驭起飞行法宝,无疑要消耗更多的灵力,两人需要保存所剩不多的力气,以便在不能预料的危险中逃命。
所以云纵连话都懒得说。
葛禹那家伙究竟在搞什么,为什么要他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秋闲云一边在心里问候葛禹的祖宗十八代,一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瞧这架势,不会是要下雪吧,要是雪崩就……”
他话没说完,云纵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秋闲云赶紧住嘴。
他住嘴不是因为他怕云纵,而是因为他也意识到这句话有问题。
这一路上,凡是秋闲云说过的话,通通好的不灵坏的灵,就连上回两人找个客栈落脚,他在那里嘀咕客栈这么破,不会塌了吧,结果半夜客栈还真塌了,导致两人不得不提前启程。
可惜的是,他骂清和不得好死,又或者上界如何如何时,这种诅咒并没有实现,很显然,秋闲云的乌鸦嘴,只会在自己身上应验。
此时此刻,秋闲云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两人僵立了一会儿,秋闲云讪讪道:“你看,这次不灵了……”
话刚说完,只觉得脚下一阵剧烈晃动,瞬间天旋地转,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天崩地裂的轰然作响中,大团大团的雪块开始从山上滚落下来。
他们都是反应极快之人,眼下也顾不得耗费灵力了,召出飞行法宝便往前冲去,雪团从山顶砸下,星星点点打在他们身上。
老子这他妈都是什么运气!
秋闲云欲哭无泪。
一只手置在海棠色镶银丝绸缎被子外头,腕上带着一只黝黑的,不起眼的古朴镯子,却越发衬得这只手冰肌玉骨一般冷白,乍看过去,竟似上好羊脂玉,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仿佛也散发着淡淡莹光。
周辰将被子一角轻轻掀起来,把他的手放进去,再帮他盖好被子,周印似是累狠了,竟也没醒过来,兀自沉沉睡着,只有眼角红痕和下面淡淡的青黑,显示了昨夜颠鸾倒凤的痕迹。
周辰坐在chuáng边,静静地看着他,与以往两人相处时他必定聒噪不休不同,竟也并不觉得无聊,即便是就这么一直望下去,也是可以的。
他露出一抹笑意,将那人颈下的迤逦长发拨一些出来,以免他转身时扯到,动作十分轻柔,没有惊动对方半分。
唉,我家阿印,真是怎么看都漂亮,还好我下手得早。
这种带了点自得,炫耀,又似藏着珍宝不肯与人分享的心情,不足为外人道。他托着下巴足足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腾腾起身把纱帘放下,轻声嘱咐侍女不可轻易进来打扰,这才往外走去。
离婴早已等在外头。
见周辰出来,他连忙行礼:“陛下。”
“你们都很意外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