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人们惊愕的目光中,霍厌面色沉寒地抱着施霓进了西屋,随着木门哐当一声巨响传出,侧房内的阿降、小玉等人才反应过来是将军提前回了府。
“都给本将军滚远些。”
两人刚想上前,听到如此呵斥声,于是心惊地脚步一顿。
她们不知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将军才回,何至于徒生这般大的怒气,更担心姑娘自己在里面,是否应付得来。
思及此,两人只好求援,欲请来东院的程夫人过来看一看。
于是阿降不再犹豫立刻出门去叫人,而小玉一脸焦急地留在门外不敢靠近,又小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倒是珍儿,面无半分异色,见着这场面后,当下避过人去意味深深地勾唇一笑。
……
寝屋内,施霓被霍厌放到矮几旁,对上霍厌这般陌生的冷淡面貌,不禁生出几分怯意与茫然来。
他转身,从一旁的柜架上取来纸笔,不耐烦地丢在她面前的桌面,遂命令道。
“你亲手写。”
施霓不解,抬眸小心地看着他:“夫君要我写什么?”
“用你们西凉的文字,写展信悦,再写你自己的名字。”
他要自己确认。
回京前,那个叫明珠的女人,竟当真从西凉王殿里偷来几封书信给他,当时,他一眼就看出上面书字与施霓的字迹很是相似,但又因本能排斥这种可能,所以他并不完全确认。
他多年居于塬壁,当地又与西凉常通贸易,所以识得些基础西凉文字并不算什么稀罕事,看着信纸上稷哥哥满篇、一字一句皆情不自禁地诉着思念,那一刻,霍厌只觉自己几日前对拓跋稷手软了,他已是恨不得立刻要了他的命。
施霓不明他想要做什么,可看他一副严肃又穷追不舍的模样,犹豫着还是执起了笔。
照他讲的,施霓慢慢书写下了“展信悦”以及自己的名字,全程间门,霍厌都背对着她,背影显得几分寂寥与落寞。
“写好了。”施霓出声提醒。
霍厌并未回头,只说:“多写两遍。”
“……好。”施霓抬了下眼,应声后复而点墨,重复认真写下,完成后再次出声唤了声夫君。
霍厌终于有了动静,回身迈步走近,明明是很近的一小段路,他步履沉重着却走出了满满艰难的意味。
拿起宣纸,他目光仔细凝留,每道笔画都看得格外认真,可即便如此,竟还是也找不到半分的破绽。
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希翼被无情扯破。
事实就是,在他满心交付浓情挚爱之时,她全部是在与他虚与委蛇,表面贴怀乖顺,实际却在为她青梅竹马的稷哥哥守着真心。
甚好,甚好。
怒而将宣纸撕碎,霍厌眼神冷凛,目光更无半分往日的温柔,而后开口,完整又冷淡地叫着她的全名。
“施霓,你若如实说不愿,我又岂会迫你?”
视线凝在她稍显慌张的倾城容颜上,可眼下,霍厌早没了当初归心似箭、相抱美人的旖旎心思。
“你好自为之。”
留下一句,说完转身要走,施霓却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角。
她感觉到将军是在生她的气,还跟她写的这些字有关,可两者间门又有什么关联呢,施霓想不明白。
转念又想到将军府门外的马车,她便只能猜测,将军大概是喜新厌旧,又喜欢上了别的姑娘。
原本她的身份也不该贪心想要那么多,只是后来……收回思绪,施霓微微叹息,手指到底还是松开了他。
“夫君爱上别人了吗?”她语气很轻地问。
闻言,霍厌遽然转过头来,一副被气极反笑的怨怒模样。
开口语气更像咬牙切齿的指责,还有明显的嘲讽意味。
“是,跟你不一样嘛?”
“什么?”
霍厌收眼,似乎厌于与她继续对话,于是拂手转身气冲冲地出了房门,走过檐下庑廊时还故意踢翻了她一盆养得很好的木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