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婶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可这条命,不该落在娇娇手上。
哪怕明知道,她此时怒火中烧,恨她入骨,他还是强撑着挡在她面前,在她开口前,先开了口。
到底,她不姓书。
今日娇娇所作所为,不过是讨公道,短期内不会有人说什么,可难保时间长了不会以讹传讹,损她声名。
他婶子娘家还有一帮子无赖亲戚,还有两个女儿,由他开这个口,届时,无论谁想报这个仇,算这笔账,冲他来就是!
这些思量,书亦茗自不会说出口,他不说,尹娇娇自然也不会知道,她只是有点奇怪,书亦茗为何会突然问她的意见,这么在乎她的态度么?
这疑问还没问出口,就被一道扑过来的人影打断。
她下意识也想护着书亦茗,但因着被冰水溅湿了衣袖,动作稍稍慢了片刻,她就被书亦茗护在了怀里。
两人一起朝那人看去……
“……茗哥儿,茗哥儿……”书二郎见村人如此凶狠,书亦茗又对他的骂声不理睬,媳妇被众人堵着嘴巴绑起来后,他是真的怕了,骂没用,村人更不会搭理他,他唯一可能帮他的人只有书亦茗,这事他才是苦主,他要不计较,旁人再恨,也没法子的,想清楚后就连滚带爬地朝书亦茗扑来,大哭着求饶:
“茗哥儿,你不能送你婶子去县衙啊!去了县衙先受刑,你婶子哪里撑得住!你这是要她的命啊!茗哥儿……”
尹娇娇和书亦茗都被他吓了一跳,此时看他这般,尹娇娇是说不出的恶心。
嚣张跋扈欺负人的时候,一副嘴脸,现在又是另一副嘴脸,简直令人作呕!
书亦茗冷着脸,任他抓着自己的衣摆,只一句话不说。
上一世就被他们欺负、纠缠多年,还是高中后,才解决了,哪成想,这一次,他早早就立好了字据,他们还能这般无赖?!
他耻于与他们同为书家人!
见书亦茗不松口,书二郎又哭求道:“你就算不可怜你婶子,你也可怜可怜你那两个妹妹,她们还生着病呢,少不了你婶子照顾啊,茗哥儿……”
尹娇娇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推开书二郎:“你闺女病
是病,茗哥儿病了就活该被你们欺负?你家姐儿病了,焉知不是你们二人平日里作恶多端的报应!”
“茗哥儿、茗哥儿……”
书二郎还要求饶,转头,他媳妇已经被几个村人绑了拖出去,他又赶紧扑过去,不让他们带她走。
村人对书二郎哪有什么好感,谁理他?
自打书二郎娶了这婆娘,他们村就没安生过。怕婆娘不算什么,偏偏跟着他婆娘为非作歹,是以,众人都很看不上他。
书二郎被一人一脚踹开,几人连抬带拖,把书二郎媳妇弄走了。
书二郎摔了个跟头,艰难地爬起来后,跌跌撞撞追了出去。
这俩祸害一走,院子里总算恢复了安宁。
村正看了看书亦茗,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其他人,道:“行了,现在都回去睡觉,明儿一早寅时正刻梁伯,老陈兄弟,大源侄儿和小陈,以及大成剩子,一道去县城,至于茗哥儿……”
视线落到书亦茗身上,村正话音顿了顿。
书亦茗这身子骨,这冰天雪地的跑这一趟,可不太行,可他是原告,这要不去不就……
“我去。”尹娇娇从书亦茗身后走出来,看着村正道:“茗哥儿身子不好,不能走这么远的路,明儿我和诸位叔伯哥哥们一道去县城击鼓鸣冤,状告那恶妇!”
书亦茗有自知之明,况且事情也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到了公堂上,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他便冲村正道:“就让娇娇去罢,娇娇年岁小,不经事,赵叔路上多照顾着些,莫让她冲动行事。”
村正看了他俩片刻,笑了:“放心罢,我看娇娇挺有本事,虽然小,但比个大人还有主见……你快回去躺着,可别再吹风了,夜里注意别着凉。”
折腾这么一通,村人们身上也早都被寒风吹透了,事情已解决,只待明日上公堂,便纷纷告辞。
尹娇娇闩上院门,确认了他们家的肉都完好,这才把固执地要等着她的书亦茗拉进屋。
顶门棍打了书二郎媳妇,上面沾了血迹,尹娇娇嫌晦气,没往屋里拿,又找了一根稍细一点儿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