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镇。”安雯转头看他,然后把今天见到李亚博的事说了,最后添了一句,“感觉能入我们萧总眼睛的地方肯定不会差,他既然让李亚博画下来,说明那地方触动了他的灵感,作为一个设计师,他需要大自然赋予的灵感,这样创作出来的作品,家居格调才让人清新爽目,富有灵气,身在其中也让人安逸……”
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肖明杰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到有个女人背着竹篓,那里面有个小女孩时,他突然神情一晃,黑瞳一张。
安雯没注意到他,仍然富有想像地说着话:“其实那幅画没什么特别,我想他看中的就是那背景,云雾缭绕的青山,一条弯弯的小溪流……那女人只是景物中的点缀……喂喂,你要去哪里?”
自顾自说着的安雯突然眼角晃过一抹白色,她倏然回头,已见肖明杰高大的身影入进了书房,她急忙站起来追了过去。
“明杰,天很晚了,你想出去?”看他匆匆下楼,又到衣架上拿西服,她不明所以,奇怪地问。
“我有事。”他边套西服,边走向玄关处。
安雯“噔噔噔”地从楼上下来,韦管家听到声音,也从一间房里出来,看到肖明杰穿鞋,她不解地看向安雯。
安雯同样一头雾水,站在客厅里,看着他开门走了出去,然后与韦管家面面相觑,不久之后,她们听到院子里响起了汽车发动声。
“小姐,你是不是惹少爷不开心了?”韦管家终于问出声。
安雯摇头,有些气恼:“我哪敢惹他呀!”叹口气,朝韦管家摆摆手,“别管他,我们睡觉,反正他这人做事没有章法,我们猜不透,随他吧。”
车子停在清雅苑画室门前,肖明杰迟疑了下,摁下车窗,他看看只在回廊处亮着的灯盏,眉宇间染上了一抹焦虑,打开车门,他下了车,沿着回廊来往走动,手时不时去拉拉窗,可没用,窗户关得结实,他无法打开。
李亚博的画室他来过一次,但没进去过。一年前,安雯给他打电话,说天突然下雨了,她被堵在清雅苑不能回家,让他开车过来接一下,他那天很听话,开着车过来,看到她腋窝下夹着两幅画,笑微微地上了车,说这是萧总学弟的画室,这两幅画是准备挂到办公室里去的。
她坐到副座,把两个镜框放在腿上,他随意地撩了一眼,一幅是骏马图,一幅是水仙,安雯说骏马图是给萧子璃挑的,水仙是她要的,她还说,水仙素洁的花朵超凡脱俗,纯洁高雅,还象征着幸福,吉祥,她很喜欢,他听完后,淡淡地勾唇,说了两字:“自恋!”
当时安雯听了抡起拳头就捶在他的肩膀上,说他不懂欣赏,还养什么“君子兰
”?最好在清水湾院子里种点毛竹好了,腹中空空。
他没有在意她的话,依然培养着他的君子兰,没有在偌大的院子里种上一棵毛竹,现在,他靠在画室外廊的一根柱子上,脑子里浮现出那幅水仙花……青绿的叶子,清雅素白的花,他想其实水仙很好,不像西方人说的自恋,水仙它还有一种象征意义,便是思念!听说水仙的花语是坚贞的爱情。
思念,肖明杰觉得今晚的自己特思念,就像刚刚到法国时的那段日子。
今晚是农历十四,月亮比较圆,特别在山区里,你抬头望月那更清透皎洁,不像城市的水泥钢筋丛林,除非在你头顶,要不然你不容易望见月亮,即便见着了,也像蒙着一层灰土。
萧子璃站在院子里,就这样欣赏着月亮,清辉洒下,他的影子修长俊美,身上仿偌笼上了一层白纱,自从到了这儿,他晚上常常会仰望着如墨的苍穹,感受着这儿的宁静清新,索娅说:“找到婉儿时,她全身都在发抖,抱着我痛哭,求我带她离开江心市……我曾经来过湖水镇,那是很久以前,觉得带她到这儿清静一段日子也好,青山绿水,利于人静心修养,可住了三个月,婉儿就爱上了这个地方,只是奇怪,她一直不提陈俊楠,我知道她不提不等于不想,入夜的时候,她常常会坐在门外发呆,看着天空的星星月亮,有时也落下泪来……这孩子,总喜欢藏心事,把痛苦埋在心里不跟我说。”
做母亲的总爱孩子,希望她不要受到丁点伤害,可那一晚,婉儿蜷缩在老樟树底下,她过去扶起她,借助微弱的光看到她身上的青紫印记,心里就凉了半截……她是觉得无脸回陈家了吗?
婉儿见到母亲,呆愣了半晌,然后就“哇”的一下哭起来,像小时候每次受人欺负时,不管母亲是否生气,扑进她怀里先哭一顿再诉说……那晚的索娅就抱着她,没有责备一句,也没有教她要做什么,在她央求要离开时,她只是点点头:“好的,妈妈带你离开。”
女儿会做出如此的决定,肯定有她的道理,她爱陈俊楠,以前她反对他们交往,她都坚持下去,突然的放弃便是过于伤心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