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棉花糖,很甜盯着李民成的那个保安相当敬业,只要李民成的视线偏离手里的麻绳,他就会上去怒视着他,逼迫他不得不再次低头看手里的麻绳。瞧着我走进,李民成扭头,愤愤的说:“苏沫,你别太过分。”
“李叔叔,您说什么,我没听清,要不,让这位小兄弟给你把绳子挂起来?是不是太高,所以您挂不上去?”
我‘贴心’的问。李民成恨得我牙痒痒,奈何他身边站着的那位保安兄弟跟个黑面罗刹似的,吓得他丝毫不敢乱动。看着李民成又想发怒,又隐隐带有怯意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平日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些保安兄弟,让他们在这个时候这样整他。“苏沫,就算我现在收手,你也不可能会管理好苏氏,你什么都不懂,苏氏在你手上,只能面临倒闭或破产。”
李民成嘲弄的说。“那是我的事,那是我们苏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现在需要操心的,是到底该直接吊死在苏氏大门口已死明志,还是等待会儿记者们来了,拍下你的丑态,当作明天经融杂志跟娱乐杂志共同的头版头条外加封面。”
我浅笑,说话的声音极地,仅仅只有我跟李民成才能听到。“你叫了记者?”
李民成惊愕。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李叔叔,说话声音稍微低点,您说这么大声做什么?如果你说的太大声,被其他叔叔、伯伯听去了,停止现在的丑态怎么办?”
我说着,努努嘴,示意他看。李民成侧头,那边有两位公司元老已经跟保安混打在一起,伸手扯拽保安的头发。“看来,各位叔叔、伯伯家里的阿姨都挺厉害,都是打架好手。”
我轻嗤,话里的嘲弄不言而喻。李民成咬牙,低咒,“傻x!”
越是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人,有时候骨子里往往越是龌蹉,比如李民成,再比如那些公司元老。李民成气恼,狠狠心,果真把手里的麻绳攀在了苏氏大楼的门框上,转头看我,“苏沫,你记着,我是被你活活逼死的,我就是做了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成,那等您做了鬼,我恭候着。”
我轻蔑的笑,弯弯唇角,冲李民成跟前站着的保安招招手,“去,帮李总拿个凳子过来,等李总踩上去蹬掉凳子后,再拿走。”
“好的,苏总。”
保安听话,不一会儿就从大楼里搬了把凳子出来,放到了李民成面前。李民成踩在凳子上,把麻绳系好,伸长脖子往里钻,四周看热闹的苏氏职员跟来来往往的路人忍不住唏嘘。我原本就是卡着点过来激怒李民成的,这会儿,时间刚刚好。李民成还没把头钻进挂好的绳子里,我扭头看了眼正下商务车的记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滔滔大哭。“李叔叔,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哥哥,但怎么说苏氏也是我们苏家的产业,是我爸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你就算是以死相逼,我也不能让出总经理的位置啊,不然,我们兄妹俩就是愧对苏家列祖列宗,愧对我爸,那是不孝啊!”
我哭的歇斯底里,垂着脑袋,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闻言,李民成收回正往绳子里钻的脑袋,怒瞪着我,“苏沫,你别……”注意到有记者在拍照,李民成僵了下,后面的话没骂出口。注意到闪光灯,我哭的更加卖力,生怕自己哭的不够撕心裂肺,还暗搓搓的掐了下自己大腿。周围几个公司元老看到有记者在拍照,一个个伸手挡住自己的老脸,看了李民成一眼,纷纷看向我。“沫沫,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叔叔、伯伯,跟你爸打拼了大半辈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呵,你们一个个刚才在里面逼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依旧抹着眼泪哭,还不住的往地上磕头。论撒泼耍横,在这个‘高层次’的圈子里,我敢说,只要我敢承认是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几位元老,面面相顾,最后开口,“苏总,所有主意都是李总出的,我们就是憋不过共事这么多年的面子,所以才……”几位元老话落,我哭的更厉害,跪坐着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各位叔叔、伯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们立个誓,以后在苏氏,绝对不再为难我跟我哥哥。”
话说到这份上,谁还看不明白局势,谁就是傻子。几位元老表态,遮挡着脸离开。所有人都离开了,就只剩下还在凳子上站着的李民成,见自己骑虎难下,李民成把脑袋一股脑的钻进挂好的绳子圈里,蹬开脚下的凳子,鼓足了劲,要活生生把自己勒死。我一声尖叫,佯装受了惊吓,直接假装昏死过去。苏哲跟我打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懂我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忙不迭跑过来抱起我,又招呼保安把李民成救下来,抱着我回了办公室。一进办公室门,我从苏哲怀里跳下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李民成那老家伙,便宜他了,咱爸咱妈都没受过我一跪。”
“哈哈,这下那些个老狐狸不会再作妖了吧?”
苏哲乐呵呵的走到饮水机旁倒水喝。“还作妖?除非他们一个个的老脸都不要了。”
我轻哼,紧接着说:“李民成送医院了还是?”
“没,让保安送回他办公室了,还送他去医院,多奢侈啊!”
苏哲冲我挤眉弄眼。“你可够缺德的。”
我抿唇,走出办公室。经过这么一闹,我成了苏氏上下的红人,几个小职员见到我,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脸通红。“想要就笑,别忍着,别回头憋出点什么毛病还得请假。”
我落落大方的一笑,径直往李民成办公室走。推开门,李民成已经把自己办公室砸的七七八八。见我进门,李民成自嘲的笑笑,“苏总,呵,你现在是不是特得意?我这么多年在苏氏韬光养晦,最后居然败在了你一个小辈手上。”
“李叔叔,您那不叫韬光养晦,您那叫处心积虑。”
我弯腰捡起他摔在地上的几个奖杯跟奖状,一一摆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这些奖杯跟奖状,都是他这么多年在公司得的,有最佳勤奋奖、还有最佳员工奖……我落眼在一个做成小金人打篮球的奖杯上,提唇笑笑,“李叔叔,这个奖杯是怎么得来的?”
李民成看了眼,愤然的眼神变得晦暗,“是我跟你爸念大学的时候,组篮球队得的,那个时候你爸是队长,一般奖杯只要一个,而且是交给队长保留,但是你爸看我喜欢的紧,就送给我了。”
“您跟我爸当年感情真好。”
我顺着他的话说,回头,注视着他,“李叔叔,我还记得您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去我们家,而且特别疼我,总是把我抱在怀里逗我乐,您当初待我的那份好,是真的吗?”
我问话,李民成哑言,脸上闪过一抹羞愧。我唇角勾着笑,继续回头摸小金人,“我还记得后来您就不经常去我们家了,想来,那个时候是您有狼子野心了吧?”
我话落,本以为李民成会反驳,或者默不吭声,谁知,他却应了句,“是!”
我一顿,片刻失神,紧接着说:“在我爸临走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了您的心思,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很隐晦的说,让我们提防着您,还嘱咐我跟苏哲定要让您安享晚年。我想,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肯定很难过,既怕您这个当兄弟的把我跟苏哲赶出苏氏,又怕我跟苏哲把您赶出苏氏。”
李民成彻底默声,待我再次回头,他看起来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多岁。“今天,我算是在商业圈丢人丢大了,我还有什么颜面活着。”
良久之后,李民成自讽的说了句。“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您现在正当年。”
我应笑,该说的话都说了,提步往门外走。李民成在我经过他身边时拿起一片书柜上砸落的玻璃片,苦笑,“沫沫,是李叔叔对不住你爸,对不住苏氏,今天,李叔叔……”我驻足,从他手里夺过玻璃片,扔在地上,浅笑,“我记得李叔叔家的儿子特别争气,现在已经在国外定居了,您如果愿意,我愿意把购买您手里的全部股份,另外在国外送您一栋别墅,让您过去享天伦之乐,我记得您英语一直很好,想来,在语言交流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民成愕然的看着我,老泪纵横,“沫沫。”
“我还记得在我六岁的时候,您送了我一个彩色棉花糖,很漂亮,也很甜。”
我脸上扬起稚气的笑,垂了下睫毛,“那些记者,都是苏哲的朋友,那些照片,我会让苏哲帮忙追回,至于公司的流言蜚语,您都去国外了,眼不见、心不烦。”
窗外,阳光正好,斜打进来,让人觉得温暖。我出门,李民成在我身后道谢,我脚下步子未停,眼睛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