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阳城的火被扑灭,黄台吉看着眼前的奏报,想抄刀子砍人的心思都有了。
整个沈阳城光天华日之下,着火二十余处,范文程不知所踪,想来是凶多吉少。烧毁的东西还有其次,关键就在于范文程这狗奴才被人劫走,相当于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抽在了大金国,抽在了他黄台吉的脸上。
黄台吉暴怒之下,立刻派出追兵向南搜寻,凭直觉,黄台吉便认定这一切都是明朝的蛮子干的。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事统帅,黄台吉的嗅觉十分灵敏,所派出追兵的搜索方向也是正常的,唯独可惜的是,专业的追兵却碰上了更加专业的锦衣卫。
自从出了沈阳城,短短一个下午,天色将将要黑的时间,王玄寂等五六十号锦衣卫就跑到了辽阳城的边上。
远远记着已经初见轮廓的辽阳城,王玄寂对刘老四道:“老四,你和兄弟们带着范文程这狗汉奸往复州去,那边儿早已安排好了人手接应。老子带着一部分兄弟往皮岛毛大将军处,引开追兵。”
向来喜欢跟王玄寂唱反调的刘老四依旧唱起了反调:“屁话,你他娘的堂堂锦衣卫千户,替老子一个百户引开追兵?就没你这么干的。你带人往复州去,追兵交给老子来引开就好。”
王玄寂骂道:“滚你娘的,老子早就受够了家里那婆娘。若是老子战死了,她和儿子就拜托给你了,她要再嫁,你也帮她寻个好人家。”
说完,也不等刘老四回话,直接招呼一声:“家中无挂牵者随老子来!”当即便有二十余骑越众跟出,随着王玄寂策马往东南方向奔去。
刘老四无奈,只得吆喝一声:“你他娘的多加小心!”便带着剩下众人与还没有醒过来的范文程往西南复州方向奔去。
刘老四等人一边儿注意躲开有人的地方,一边儿仔细打扫痕迹,一路之上竟是有惊无险地到达复州,找到了接应的人手,成功地将范文程这狗汉奸带回了大明。
至于王玄寂等人,既然决定冒死引开追兵,便故意留下痕迹给建奴的追兵。
直到过了连山关,眼看已经近了凤凰城,建奴的追兵也渐渐地追了上来。
此时的王玄寂已经二次分兵,一路上又撒出去七八个锦衣卫,命他们依旧回到沈阳潜伏,自己则带着十二三人继续引开追兵。
等到了汤站之时,王玄寂等人已经被建奴的追兵追上。
追兵的首领,是个不满二十的少年,看着眼前的王玄寂等人,那少年将军喝道:“将范先生交出来,跪地投降,饶尔等不死!”
王玄寂却是理也不理那少年将军,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十二三骑,笑道:“兄弟们,怪不怪老子把你们带上死路?”
那十二三骑却是哄然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咱们爷们有哪个是怕死的?怕死也不跟你来了!”
另一个也是笑道:“我觉得咱兄弟不亏!待到了下面,咱们还在一起,继续闹他个天翻地覆。推翻那什么阎王老儿,等陛下百年之后,咱们好拥立陛下做那阎罗天子!”
话音刚落,脑袋上便被旁边一人“啪”地一声打了一下,旁边那人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胡咧咧些什么,陛下自然是万寿无疆的,就算龙驭宾天了,也是上天做了神仙,又哪里会来做甚么阎罗天子。”
这一下子,旁边众人也纷纷讨论,有说自己等人到底是先到下面开疆拓土的,也有讨论自己等人死后能不能到天上成为天兵天将继续护卫天子的。一众十二三骑,言语竟是浑然不将对面三百余建奴追兵放在心上。
追兵首领那少年将军心下暗怒,喝道:“既然不降,那便去死!”
言罢,便催动战马,率兵掩杀过来。
王玄寂等人见状,也纷纷催动战马,竟是向着追兵发起了反冲锋。
只是锦衣卫向来阴招众多,竟然在马上掏出了手铳,也不瞄准,直接对着建奴便击发了机关——反正对面建奴众多。
砰砰几声枪响过后,对面建奴竟是落马了五六人,直接便被己方后面的战马踏死。
王玄寂等人见状,也是扔了手中的短铳,抽出了绣春刀便继续冲锋。
那追兵首领暗恨锦衣卫众人阴狠,甫一交兵,手中的马刀便狠狠地劈了过去,直接将迎面过来的锦衣卫一刀两段。
待两军分开,地上只留下了十余具的尸首,有锦衣卫的,也有建奴的。只是锦衣卫一方,也只剩下了三四骑。
王玄寂等人也不说话,只是呸了一口唾沫,便又催动战马杀了过去。
那建奴的追兵首领见状,虽诧异于眼前明军的不怕死,却还是挥兵掩杀过去。一时间,又响起了兵刃的碰撞声,马刀或者绣春刀切入人体之声,惨叫声,马儿的嘶鸣声,奏成了一曲战场催魂曲。
等双方再次分离,锦衣卫一众,便只剩下了王玄寂一人,建奴方也是折了五六人。
那建奴首领既暗暗佩服于王玄寂等人的悍不畏死,又因为没找到范文程而恼怒,当即便对王玄寂道:“且住!范先生呢?鳌拜佩服你是条汉子,只要你交出范先生,某愿保你不死,还会向大汗举荐于你。我家大汗最重人才,阁下一定会受到重用,岂不比为蛮子皇帝卖命要强上许多?”原来这少年首领便是鳌拜。
王玄寂闻言,却是吐了口中的血水,呸了一声道:“老子堂堂的天子亲军,会给你们这些狗建奴做狗?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至于范文程,早就被老子给剁碎了喂了狗了,你回辽阳去,慢慢扒了些野狗的肚子,兴许就能找到了。”
说完,又不待鳌拜再说什么,便又催动战马冲了过去。
双方再次分开后,浑身是伤的王玄寂再也支撑不住,只嘟囔了一句“天子亲军,有死无降”,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就此毙命。
鳌拜见状,心下也是暗自佩服,便吩咐身边的亲兵道:“将此人枭首,我要把他的脑袋做成酒器。尸首好好掩埋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