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州有一家出了名的店铺,名字就叫王小二,店家也叫王小二。本地人没有人不知道这家店的,都说他家的味道最正宗,吃过一遍绝不会忘,甚至一个礼拜不吃上一次,心里就痒得慌。很多外地人路过云州,不到这王小二店里吃上一会饭,那都算白来云州这么一趟。
店面不大,总共就两城楼,楼上六个雅间,楼下十张够七八个人围坐的桌子。但一年四季,天天门庭若市,提前花订金预留的,抢不到位置排队等候的人比比皆是。一身淡紫色罗裙,及腰蓝黑色长发被一根黑檀木簪随意挽起的苜楠,脚踩金丝勾勒的云底鞋,跟在店小二的身后朝二楼雅间走去。
木梯子在店小二的踩踏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可是在苜楠的踩踏下,似乎像踩在一团棉花上,半点声音也无。店小二心里感叹:眼前这位姑娘,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年纪,生得谪仙一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冷得让人不敢多看。没想到这姑娘轻功也是这般了得,走路尽可以不发出半点声音。
苜楠在店小二的引领下走到最右边的那间雅室,这间靠着湖,推开窗便可以把云州城里最好的风景收入眼帘。苜楠走到窗边的茶桌旁坐下,店小二很有眼力见的帮她打开窗户,沏了茶倒上,笑呵呵的问道:
“这位小姐,您看您要吃点什么菜,小的给您上。”
苜楠盯着窗外湖面上漂浮着的船只,其中一只最为显眼,船身宽大结实,船上建着两层楼房,各色各样的灯笼挂满整艘船,五彩斑斓的丝带从船帆处挂下,随着微风翩然起舞。船上的丝竹之音夹杂着欢笑声,隐隐传到岸边,闻着便能想象船上何其热闹,又逍遥。
店小二见苜楠盯着那艘船看没理会自己,也不恼,开口像苜楠介绍到:
“那是咱门云州最有名的尘烟楼的船,云州有身份的才有资格上船享乐,我们这种人,这辈子是没那个希望的。”
苜楠收回视线,轻应了一声:
“嗯,上你们店里拿手菜。”
“我们店最拿手的那自然是狗肉了,您看你是要炒狗肉还是黄焖还是狗扣?”
“都要。其它的菜也上些。”
“好咧,您稍等。”
店小二笑嘻嘻的退出雅室关上了房门。他没能看见,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霎那,苜楠本就冷若冰霜的脸,又多了几分凉意。
约莫半个时辰不到,雅室里的那张可以坐十人的放桌上,已经满当当的摆满了菜,香气四溢,让人闻上去就很有食欲。店小二笑容不变:
“您的菜上齐了,小的斗胆问一句,就您一个人用膳?”
“嗯。”
“那您可要来壶酒,我们店里的醉清风很出名的。”
“嗯。”
“小的一会就给您端上来,您慢用。”
又过了几分钟,店小二端着一壶酒进了门,那酒确实闻着清香扑鼻,带着微甜淡淡的桃花味儿。店小二把酒放下,准备退出雅室,就被苜楠叫住:
“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进来。”
一锭银子抛到店小二面前,店小二眼急手快的接住,本就笑容满面的脸,此刻更比外面的日头还要灿烂,他应道:
“您放心,小的却不让人靠近这里一步。”
店铺已经快打烊了、店小二依旧没见苜楠从雅室出来,实在是要关门了,店小二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敲响了雅室的门。敲了半天喊了半天,却无人应答。店小二只好推开了门。
雅室里早已没有了苜楠的身影,那满满一桌子的菜,几乎都没动过,店小二眼尖,他盯着了菜看了半晌,发现每一盘菜都只是吃了一口。靠窗的茶桌上,放着一锭黄灿灿金子。店小二不由感慨:
“有钱人家的小姐果然不一般!人美还心善!”
就这样,连续了一个月,王小二酒楼,总有一位貌比仙子,气质冷冽的身影出现。加上店小二夸张的宣扬,本就生意火爆的酒楼,比往常更是客流不断,日进斗金。那些达官贵人,翩翩公子,千金小姐无不想一睹这位短短不足一月,便名动云州的苜楠苜姑娘。
王小二没有娘亲、他的娘在他四岁时就病死了。他们一家四口,生活在云州里一个叫栗县的土地贫瘠且远离京城的偏远地界。他们家和这里的大多数人家一样,都很穷。没了母亲的王小二和他哥哥,都由他父亲拉扯长大,祖母年事已高,能照顾好自己对这个家已经是最大的帮助。
那年冬月,大雪来得很突然。云州本是南方,南方下雪亦是少见,更何况是鹅毛大雪。破旧不堪的茅草屋里,祖孙三人紧挨着火堆坐着,这是他们唯一取暖的东西。墙角堆放着为数不多的木材,意味着这个冬天,他们很可能会成为冻死骨。
三人满是补丁的衣服,象征性的为身躯抵御了一丝寒冷。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连绵不断。一只骨瘦如柴的大黄狗,趴在王小二的腿上,用它单薄的身躯,努力的为这位小主人带去些许温暖。听见主人肚子咕咕的声音,它伸出舌头,舔了舔王小二的手背,似在安慰着。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风雪贯入,冷得三人一狗直打哆嗦。那燃着的火苗蹿了一下,险些被寒风吹灭。中年男人白雪为衣,那张与年纪不符的苍老的脸被冻的发紫。他连忙进屋,关上那摇摇欲坠的木门,门外咆哮的寒风声,听的人直打寒颤。
男人怕掉身上的雪,把一只和他巴掌般大小的田鸡和一个麻布袋子放在三人面前,眼里尽是疲惫和无奈。他在火堆旁坐下,嗓子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