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律本身就是豪门少爷,不需要装,骨子里便带着让人不敢造次的贵气,言谈举止间,展露出来的优异眼界和气度都是只有世家大族才能培养出来的。
聊着聊着,姜老爷都不自觉地把姿态放低了一些,万千惋惜地苦笑道:“若是能早些遇到司少爷便好了,唉……”
司律端着茶,姿态闲散优雅,“嗯?我看布庄的亏损并没有很大,现在调整好经营方式、抓出蛀虫,也为时未晚,姜老爷怎这般愁苦?”
姜老爷皱着老脸,似乎是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因为前头的交谈,心里那点防备都被司律卸得干干净净,又或是因为实在太想倒苦水,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声,打开话匣子。
“不瞒司少爷,比起布庄的亏损,更让我烦心的还是我的两个闺女……”
司律摆出了愿闻其详的姿态。
“或许是我命中注定没有儿子,自从我发妻给我生了双胞胎闺女后,无论我纳多少妾室,都没能再生下一儿半女。两个闺女倒也乖巧懂事,长女虽说生来体弱,但知书达理,温柔贤良。幼女则是活泼外向,天性要强,前些年还跑到海外留学,主意大得很。
“近两年布庄亏损,我为了解决资金问题,便与经营染坊的赵家联姻,把长女许配给赵家少爷,后日便是大喜之日。上个月幼女便已从海外赶回来准备参加婚礼,谁知回来没几天,便和家里吵了起来,跟我吵,跟她姐姐也吵,这几天家也不回,好像跑回学校去了。”
说着,姜老爷又是长叹一声,苦笑起来,“那孩子脾气是急了点,但模样好,又留过学,我敢说十里八乡都没有我二闺女这般优秀的姑娘,若是她还在家,我还想厚着脸皮,把她给司少爷介绍介绍……唉,可惜可惜,是这孩子没福分。”
司律笑了笑,举了一下茶杯,“是司某与二小姐无缘。”
姜老爷长吁短叹,翻来覆去地说着自己的二女儿,听得出来,他真的很想把二女儿介绍给司律。
司律礼貌地应付了一会儿,确认姜老爷这边已经套不出多少有用线索,又顺利拿到姜家的请柬后,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司律忽然想起什么,转回身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烦请姜老爷为我留心。”
“司少爷请讲。”
“我有一只猫跑出去玩了,我初来乍到,对镇上不熟,也不知道他会跑去哪里。若是姜老爷遇到我的猫,还请和他说一声,司律在春风酒楼左边的别院等他回家。”司律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崭新的宣纸,纸上画着栩栩如生的猫猫球,“他长这个样子,比寻常猫咪干净端庄,也更大只,很容易认。”
“好,定当为司少爷尽力。”姜老爷把画接过去,笑道,“不过小猫真的听得懂吗?”
“他很聪明,能听懂。”司律颔首,“有劳了,告辞。”
“司少爷慢走。”
司律离开布庄,转身走入青石街,身影被人群淹没。
一条窄窄的河流贯穿百桑镇,将镇子分为东西两半。
下游处经常有妇女在洗洗刷刷,是探听八卦的最佳去处。
温绒猫猫趴在旁边的老桑树上,耐心地听着那些妇女闲聊。
东家长西家短地絮叨了一堆后,温绒听得都快睡着了,才等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大家闺秀还得是姜大小姐那样的,姑娘家就得在家里好好养着,放在外头野算哪门子富家小姐?得亏赵大少定的是大小姐,若是二小姐……嘿,这头顶指不定有多绿呢。”
“不至于吧?前些天我远远看了一眼姜二小姐,也是个漂亮姑娘呢,比大小姐有精神气,在外头读过书的看上去就是不一样。”
“谁知道她在外头是不是真读书呢……这刚回家就吵得天翻地覆,还和她姐姐吵,说不定是看上姐夫了……”
“这几天倒是没见到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