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乌玛说过,南迦应是清醒了,她还是迫切地想回到隐香去,不亲眼见到南迦醒过来的话,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所以,沿途那些短暂的拥抱、亲吻,便当作一个美好的插曲吧,而不能把它当作生活的全部。
以后,还有机会补偿回来。青芜是这么想的。
“阑,继续上路吧。”青芜对着林夜阑轻轻一笑,示意他自己已经没事了。刚才露出了那般脆弱的表情,想来林夜阑也很担心吧。
若她是溺水之人,南迦、世殊、林夜阑,甚至是桑老头与盗圣,都是她心目中的浮木,她一根也不想丢。总觉得丢了一根,她能够在这如泥沼深潭般的世上生存下去的机会便少了一分。
“真的么?”林夜阑以手扶着青芜的肩膀,向后退了几步,好使自己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神色。
青芜的眼里静静地倒映着他的影子,就这么僵持了片刻,青芜始终没有躲开的迹象,神色依旧坚定无比。
“好吧,我们走。”林夜阑低头笑了笑,青芜总是这么坚强,坚强得让他放心,亦让他担心。
放心的是,就算有一天,自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在她身边了,想来她自己也能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担心的是,如果青芜总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事都郁结在心里,迟早会憋出病来的。
来的时候一路急赶,什么风景都未来得及细看,现在归程了,虽未得到确切的医治法子,但是既然那个叫乌玛的女子那样说了,他便已有八分信。
只因他在听乌玛说那些话的时候,在她眼里看到了青芜的影子。
与青芜相似的女子,是不会说谎的。
也许如果林夜阑将这种想法说出来的话,桑老头与盗圣会耻笑他,说他的爱情占据了理智,但是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林夜阑仍是如此坚定不移地信着。
“阑,南迦姐姐真的醒过来了么?”回去的一路上,青芜已经问了无数次这样的问题。
“嗯。”林夜阑表情没有丝毫的不耐,他明白,青芜问他的同时,也是喂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若是他林夜阑都不能给出个肯定答复的话,青芜便会更加没有方向了。
“青芜丫头,你都问了多少遍了,老头子我耳朵里都快长茧咯。”桑老头在旁边百无聊赖地驾着马,听到青芜这样问,忍不住笑着调侃。
青芜明白,桑老头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南迦在他心目中虽及不上世殊,却也是极其重要的,况且桑老头也急着回去看宝贝孙女,自然比他们更希望快些。
盗圣刚要插嘴,突然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到老友严肃的神色,就连桑老头都刻意将自己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收敛了起来。
林夜阑将青芜护在了怀里,与桑老头、盗圣并驾立定,做个了攻防兼备的姿势。
他们途经的是一片不及小腿深的草地,按照常识来说,应是不好埋伏人的。何况他们均骑在高头大马上,埋伏在他们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很容易被发现,若是埋伏得远了,又不好及时冲过来。按常理讲应该不会有人这般冒险。
说着话的时候不容易听见,一旦所有人声停止后,便能发现耳边除了一些虫鸣外,还有一阵随风发出的“咻咻”声,若不是盗圣老头机警的话,极不容易发现。
这种声音青芜听到过,与世殊教训右尹家的二世子,亲自出手的那一次,冰蚕丝发出的破空声有些类似。
难道是某些极细的丝线栓在离他们前方不远处?
青芜还来不及深思,林夜阑便动了,将她的眼睛捂起,也不知他如何动作的,青芜只听到了耳边一声沉闷的惨呼。
待得青芜再扒着林夜阑的大氅缝隙,努力地向外探头的时候,偌大的草地上还是静悄悄的。
难道刚才听到的那声惨呼是错觉?
不对。
前方一步处的地方的草被什么利器斜着削去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断茬,便在断茬的尽头处,土地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血泊的的中心处,静静地插着林夜阑那把精铁扇骨的扇子。
“一起出手吧。”林夜阑的脸上现出了睥睨的神色。
起初仍是静悄悄的。
林夜阑将青芜安置好,一个纵跃跳到了扇子前,伸手将它拔了出来,将地下埋伏着的那人揪了出来,就着他的衣襟,将扇子擦干净了。
那些杀手突然间动了。兵分两路,一路取空门大开的林夜阑,一路取马上毫无防备的青芜。
“混账东西,你们当老夫是死的么?”桑老头本来本着看戏的心态看着,想看林夜阑自己将那些蝼蚁们一网打尽。此时见那些人居然当着他的面冲青芜来了,不由得勃然大怒,抽出了腰间那口剑,低笑:“呵,老伙计,好久没有饮血,渴了吧。”
“滚开,老匹夫!”一个同样拿剑的蒙面黑衣刺客看到桑老头居然胆敢阻拦,刀锋一转,向着桑老头迎面劈下。奇怪的是,那个刺客的语音有些奇怪,似乎不是中陆人。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蛮好欺负的,那就先将眼前这个碍眼的老东西收拾了,再去收拾她吧。那个刺客的心中是这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