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蓝天蔚第一次去日本,1899年冬,他被湖广总督张之洞看中,送赴日本留学,1902年升入日本士官学校工兵科。1903年春,沙俄向清政府提出七项新的侵略要求,妄图永久霸占我国东北。消息传到日本,广大中国留学生无不义愤填膺,掀起了一场“拒俄运动“。在东京神田锦辉馆召开的全体留学生大会上,蓝天蔚与黄兴、钮永建等发起组织“拒俄义勇队“,并被推举为队长。
这种组织在当时日本,非常受政界头头们的欢迎,毕竟敌人的敌人那可是朋友。明石元二郎时任驻沙俄公使馆附武官,驻彼得堡,偶回国述职。
那天天蒙蒙亮,日式住宅那几种不知名的小花都张着花苞使劲得吸着露水,人造的小流水,淌过劈成两半的竹管,汲满后咚一声倒光。
加入明石门下没几年的马三条,早早起来同松井桂子在院中练竹刀,一身日本学生装但很明显是中国人的青年人在仆人的接领下拜访明石。
可能是由于前天晚上没睡好,又或者是从极寒的俄罗斯刚回日本尚水土不服的马三条竟然表现的非常弱。
松井桂子一刀劈下,无论从那种情况看都绝不可能接不住的马三条,手中的竹刀竟然被砸飞,松井桂子这招如果是个单招那么及时收回也倒没什么事,但这是个连招,后续的是加速飞快向对手咽喉直刺,马三条年少身矮,刺的便是他的眉心。
眼看马三条将成为练武不成、死于竹刀之下、而且对手是个女子的千古笑柄时,正走在院子边路的青年人,腰身一扭,出现在松井桂子身前,用怪异的武功探手转了转她的手腕,竹刀便撒手而去,接着甩了甩辫子变魔术似的卷回飞出的竹刀,右手拉回由于惯性收不住去势向前冲去的松井桂子,转了几圈,抱在了怀里。
马三条坐在了地上,惊魂未定。
这个俊逸卓然的青年人,笑了笑松手,礼貌点点头随仆人而去。
呆住不动的松井桂子突然觉得万树樱花开,落英缤纷,竹檐衔燕泥,绵雨唤春蕾,她在花雨中旋转。这是比丘特奉上的重礼!
带辫子的青年人便是蓝天蔚,这神奇的武功便是揉合了太极拳的形意拳。
年少不谙世事的马三条从头到尾看到的只有蓝天蔚的背影,也没想起要问问这个恩人的名字,但是十四五岁怀春的松井桂子却是不同,包打听便是少女的超能力!
“原来是他啊!他很好,很好。”马三条思绪千万,敷衍地应道。原以为已经清了,没想到还欠着一剑!
如果是他的话,那么在总督府湖边谈论落叶的论点便就不稀奇了,那个时候留日的青年除了满族人都加入了同盟会,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是中国同盟会的政治纲领。
蓝天蔚曾说过自己是粘杆处五品带刀侍卫,以慈禧太后的性格绝对不可能相信一个曾留日的汉族军事人才,要知道粘杆处可是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所以应当是徐世昌安排暂时担任的职务,负责的也是沈阳故宫粘杆处,最近这两年朝廷对同盟会查的严,无疑保护人最好的地方便是粘杆处,古人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徐世昌这老小子根本就是知道我要被刺杀!说不定整个暗杀都是他策划的。
我还活蹦乱跳活着,到底是蓝天蔚的失手,还是他手下留情了呢?又或者这个手下留情,是徐世昌指示的?
徐世昌知不知道蓝天蔚是同盟会成员呢?应该很可能早就知道!那么徐世昌在知道的情况下还重用蓝天蔚,那么徐世昌是不是也是个同盟会成员呢?如果是的话,那真是太可怕了,敌人已潜入朝廷中枢。
奇怪,为什么我将同盟会假想成敌人!因为我爹绍英?但我爹对我客客气气,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所以感情也很一般,更不用说那个一共也就见过一面、死也不愿意我叫他娘的绍英正妻。
难道是因为先皇?也许吧。
不过也许我就是错了,我不该将同盟会当成敌人,话说热爱自己国家的人有错吗?
把同盟会当同志?这也绝对不可能,他们驱除鞑虏,我作为内务府大臣满族镶黄旗绍英之子便就是个鞑虏。
但事实上我是个汉人啊!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阿大上车,走了。”马三条探出头对陈真喊道。
“什么大事说这么快,不是我说,我还没走两步呢!”陈真嘟囔道。
松井桂子也是的,被答一声好,就心满意足。这就满足了?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临下车时,松井桂子忽然笑道:“三条,有一件小事,我忘了告诉你。”
“对于小的解释,师兄,我通常都判断不了你用的是哪种概念。”马三条笑着说道,略带点毒舌,就比如好久没见一个人,再次见面总保持着自己客气、亲切的一面,当时间久了,又恢复了往常的习惯。
很简单一个例子,比如你大学半年没回家,刚放假回来老妈狠不得把天上星星摘给你,但你在床上没躺两天,一把锄头就扔过来,走,给我下田去。
“那你自己判断吧。宋渔父是你那个宋胖子的亲哥哥,现就在东京,住在我家。”松井桂子说完,将车门一关,贴着车窗敲了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竟然还隐现一对邪恶的小酒窝,似乎右眼还眨了一眨。
“罪过,罪过,我恨娘娘腔。”陈真瞥了眼,心似乎颤了一下。
真是罪过,被男人电了一下,太邪恶了,阿弥陀佛,上帝大哥,请饶恕我这个罪人。
“不是我说,这宋胖子的身份不简单啊,竟然还有东洋人外甥!”陈真忏悔完毕,回过神来不满地说道。正经中国男人那有娶日本女人的,何况还有了外甥!
“依着你这么一说,宋胖子哥哥的外甥必定是个天生的横纲!”马三条笑着答道。
“小三爷,横纲是很硬的钢?”
“有点类似,但是这个渔父不是那个姨夫!”马三条心有点沉重起来,答道。
“打渔的?”
“宋渔父就是宋教仁,号渔父。”马三条缓缓说道。这宋胖子竟然有这么多重的身份,回去毙了算了,不过话说,松井桂子将这个秘密告诉我,又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