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全国热热闹闹设立三十六镇新军的大潮中,奉天省开始筹建第二十镇新军,并要求在两年成建制。
五大巡防营属于旧军,理论上旧军的实力应远逊于新军,但由于这几年张作霖在镇压蒙古人民的抗垦运动中缴获大量财物加上日本人的暗中扶持,因此他的这个前路巡防营军容最为整齐,装备也较其他队伍好上几筹,特别一说的是还拥有十门产自德国155毫米的加农炮,这种大炮威力已远超当年炸死努尔哈赤的红衣大炮。
读书人做土匪和土匪去读书,表面看起来没啥区别,但是一旦读书人天性释放后,后者往往很难是对手,毕竟土匪读书能读出名堂的很少,类似的一句话,就是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归个大类的话,张作霖实际就是前一类人,在当土匪之前读过私塾。
午时张作霖府
张作相身着新式戎装,一路小跑,敲开张作霖书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从提壶到冲水,手法沉稳与常态无异,缓缓说道:“雨亭,总督府传来消息日本人要参加我们的剿匪行动。”
张作霖捧着孙子兵法,不动声色瞟了张作相一眼之后,继续端坐着摇头晃脑,片刻后沾了点口水,翻过一页书,问道:“多少人?”
“二十一个人。”
张作霖抖了抖书,说道:“那他们必定另有目的。老八,你怎么想的?”
张作相同意张作霖的观点,打仗的话,这点人实在太少,说道:“日俄战争之后,日本获得俄国在东三省的大部分权利,他们民间行动完全不受限制。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必定是陶克陶胡那里有什么是日本人想要的,而日本因为怕引起外交纠纷出动不了军队,另一方面民间小行动搞不定。”
张作霖有节奏地用书敲着桌子,沉思了片刻说道:“原先日本人同我们私下提过无条件协助剿匪这事,但我们拒绝了是吗?”
“是的,我认为日本虎狼之国,不会有那么好心,必定有所图谋,所以劝你婉拒了。”张作相继续说道:“但如果真是像他们说得无条件、无所求的话,便不会在我们拒绝后,转身去总督那里提了。”
“会不会是我们这些日子大量派人调查凤翔宝藏这档事,被日本人察觉了,所以想来分杯羹!”张作霖将孙子兵法猛砸在书桌上,说道。
不爱书的读书人,张作霖土匪本色。
张作相却不怎么同意张作霖这个观点,说道:“凤翔宝藏,只不过是我们一个推测,很可能实际上陶克陶胡以及牙仟同宝藏并无关联。”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日本人如果是来和我们做生意,卖武器给我,我举双手赞成;如果是想来谋皮的话,那么他们终将是要后悔的。”张作霖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色。
“雨亭,你不觉得我们同日本人合作也是在与虎谋皮吗?”张作相乘机进言道。
“老八,你毕竟是个老实人,你要记得我们同日本人那是在做生意,凡有利于我们,就干,不利就坚决不妥协。”张作霖转移话题说道:“听说早上廷枢同小六子又打架了?”
张廷枢是张作相第二个儿子,著名爱国将领,1903年出生,1937年成为八路军第一游击纵队司令员。
“男孩子不都是早上打架,中午又搭在一起玩尿泥。现在这两人又腻在一起听英姗讲学堂趣事。”张作相答道。
张英姗是张作相堂妹,从小性格坚毅,年幼时由于机缘拜入太极名师郝为真名下,现年17岁,去年在张作相的资助下进入北洋女子师范学堂(中国第一所女子学校,成立于1904年,1906年23岁的吕碧城成为校长,主张女子同男人拥有平等权利)学习。
“英姗可是我们第一位大学问家,能文能武,让孩子们多跟跟她,长大了可别像我们这些大老粗。”张作霖说道,虽有点夸张,也颇为张英姗感到自豪。
总督府
夕阳像是一只勤劳的金蚕,开始在天边拉织晚霞,等得心快要煎焦的宋胖子,终于看到圆滚滚的锡良,于是他又化身胖楚留香上蹿下跳,不一会便拉上马三条和蓝天蔚,在书房向锡良汇报了上午之事。
锡良眯着眼,左手摸着肚子,右手向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你们准备怎么装备这一百人的武装?”
难道他也感觉这个交易很合算吗?难道无论宋胖子还是他这个锡胖子,只要是胖子都这样认为的吗?不赚白不赚,就不怕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这些装备当然都用来武装锡总督你的近卫队!”宋胖子谄媚地说道,略一顿看了看蓝天蔚,对锡良继续说道:“锡总督,你看蓝天蔚这个巡城营都是保护大人你的,如果能挑三、四十个忠诚的,有能力的换下先进的装备,那更是再好不过。相信大人你是同意的吧!”
“到底是三十,还是四十啊?”锡良逼问道。
“那么就五十吧,生意场上五五分好听点!”宋胖子笑着答道,一副市井商人模样。
“我看三七就挺好!”锡良一口咽下糕点,有条不紊又再拿了一块,准备和宋胖子打持久战。
“锡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同意,三七就三七,不过蓝天蔚这三十个人还请总督大人先暂借给贝勒爷一下下,等剿完匪再还给您,怎么样?”宋胖子一副真诚模样,服输得挺快。
“好说,好说。不过天蔚我另有安排,这次剿匪就不用去了。”双方达成一致。
“喂,老爷子,我们今天获利这么大,不如晚上吃点、喝点好的?”宋胖子又得意了,转口称呼锡良老爷子。
“必须的!”锡良很开心,这必须要庆祝一下啊。
这次书房的谈判,马三条和蓝天蔚就是吃瓜群众,那三十个人说是借给马三条,其实还不是归宋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