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出对方那双紫色眼眸中熟悉的执着。
他怀疑朗姆盯上了对方,于是让自己的师兄龙舌兰做了这个“间谍”,伪装出背叛皮斯科的模样,投入朗姆麾下。
皮斯科麾下的龙舌兰与伊达航自己都不是极其渴望向上爬,渴望组织权利的人。但朗姆不理解这一点,他内心鄙夷着已经年岁渐大的皮斯科,以己度人地觉得每一个人都会想方设法往上爬。
不过朗姆这么相信龙舌兰的投诚,还有个原因就是对方……嗯,聪明得不是很明显。
如果龙舌兰的背后没有伊达航指导,那他早就被发现几百次了。
想想在他没有介入时龙舌兰的死亡方式吧,伊达航在内心吐槽着,上辈子这家伙居然是将组织的资料拿错成他人的炸弹包,然后被炸弹炸死的——这合理吗?放到升学考试里这家伙会因为粗心被扣到不及格吧?
但即使是这样的人,在伊达航的指挥下,也可以成为一名倍受信赖的“间谍”。
也许伊达航在其他方面不是特别突出,但是有一方面他绝对是佼佼者,即策划部署。他善于迅速根据对方的特点做出相应的行动指挥。曾经还是一名警校生的他,就在教官被绳索勒住脖颈时迅速指挥另外四位好友,有惊无险地救下了教官。
别看他表面上看起来并是最有技巧与实力的那几个,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抓住每一个人的优点、缺点,调配、部署、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视自己为领导者。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某四个人都有比他分数高的科目,但却心甘情愿地让他当班长的原因之一。
视角回归现在,伊达航脸色凝重,神情专注,手指不断扣打着桌面。
如果不是朗姆,那还能是谁在和他们抢萩原千速的资料?这个人和组织里盯上萩原千速的是同一个人吗?
然而,饶是他再怎么思虑周全,也绝对想不到自己曾经的四个好友都在这个组织里呢。
*
十几公里之外,皇家礼炮的安全屋内。
“什么叫作这是什么意思?你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是最清楚吗?”朗姆麾下的年轻人冷笑着说,“背叛组织的人,还想有什么话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松田阵平紧皱着眉头,肌肉紧绷,说话间又和对方过了几招,语气却并没有落下来的趋势。很显然,他几乎没有消耗多少体力。
反观那边的年轻人,说话的语气中很明显有气喘吁吁的意思。
隶属于朗姆麾下的年轻人一咬牙,也知道再这么拖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你进来前就有防备,谁来到导师家里会如此防备?你必然对组织有二心。”
卷发的少年冷笑一声:“任谁听到电话里有人用自己导师的声音说出一个早就已经不在世上的名字,都会心生疑虑吧。”
“那你为什么当场不询问呢?”年轻人抱臂质问,“如果你真的清清白白,你大可以在电话里就把疑问说出来。”
这回还不等卷发的少年回答,坐在一旁被捆住双手动弹不得的皇家礼炮便骂了一句:“真是蠢货!妈的什么时候这种人也拿来捆老子了?”
年轻人脸色扭曲:“你闭嘴,我哪里蠢了?我在合理地质疑他,你别一味护着他,小心真相出来你俩一起受罚。”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在电话里能判断出的情况有限,我当然要先答应着,亲自来会会到底是什么人敢于冒充我的导师。”
“”年轻人的神色很明显地慌乱了一瞬,很显然,他没有想过这个方向。他和松田阵平年纪差得不多,看起来也是个未成年人。虽说组织的孩子懂那些黑暗与阴影与蛰伏的乌鸦懂得比较早,但如此天真也不算不合理。
“但,你完全有可能”他语气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但你也没办法证明自己和威士忌没有关系啊!没准你是到了这儿,看到了这儿的情况,才能及时做出应对。”
松田阵平皱眉看着对方。确实,证明自己怎么想的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他们没有读心的能力,还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可以使测谎仪测试出错误结果。
他想起自己几辈子轮回间在里世界肮脏的阴影里摸爬滚打听过无数告诫,有的是那儿堕落的人仅存的善意,有的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纯粹恶意。那么多句子仿若黑色底图上泼溅上猩红的色泽,此时有一句在他的视野里颇为醒目。
“黑色绵羊要躲藏,拽下白毛将身挡;挡不住,怎么办?割下黑毛给他绑。”
——如果被怀疑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情急之下,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人选只有一个——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斯泰林”家门口的有着黑色长发绿色眼眸的小女孩,那个据萩原研二说出现一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神秘的“诸星大”。
——赤井秀一。
他当然不是出于什么无聊的日本公安与美国FBI的爱恨情仇,原因非常直接,这个人组织无法直接找到。
就连他们四个人都找不到的神秘存在,组织肯定找得焦头烂额却还是抓不住对方的蛛丝马迹。
这样既可以转移组织的注意力,又不会对任何人有损伤。如果良心不安的话,大不了这件事过去他们帮赤井秀一再把信息多加密几层。
千里之外的美国,依然在照顾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的赤井秀一茫然地打了个喷嚏,又低头看着高中一年级的作业,咬着笔杆苦恼地叹了口气。
明天学校有活动,最好别是感冒了。他苦恼地想。
于是,松田阵平停下来,钳制住眼前的年轻人:“对此,我也有一些情报可以和你共享——我之前就查到了一些东西,本来想等到信息更完善一些时报告组织。”
第44章神奈川的公路上(五)
“八年前威士忌被查出是卧底一事,我并不是直接的亲历者。尽管当时我、基安蒂、苏格兰等人都在他手下训练,但与他真正关系密切的只有他当时的唯一的一个直系弟子。”松田阵平双手抱臂,一双青色的眼眸冷然地瞪着面前的年轻人,一只脚以快速但不规则的节奏击打着地板,重心沉在另一条腿上,身子微微倾斜,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耐烦但强压着火气解释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