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兮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像一个毫无声息的布娃娃。文修远的心莫名的抽动了一下,伸手将她的头微微抬起在手臂上,试着像书上写得那样去掐她的人中。
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漫兮便呻吟一声有了转醒的迹象,只是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文修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问,“阿兮,你怎么了?”
漫兮这才稍微睁开一下眼睛,看见他偏开头似乎是挣扎了一下便又软了下来。
文修远重新将她扶好,也不计较她不识好坏的态度,“哪里难受?好点了吗?”
漫兮点头又像是摇头,嘴唇动了动发出低低的一声,“我肚子疼。”
文修远这才发现她双手确实是捂着肚子,知道哪里难受说明还不是很严重,他松了一口气。老师也赶了过来,急急的询问,“这位同学怎么了?”
“她肚子疼,我现在就送她去校医院。”文修远说着已经弯下腰去,在别人的帮助下将漫兮扶到自己的背上,大步离开操场。
站在原地的同学面面相觑,就连老师也知道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一时间也没想到跟上去插手,直到两人走远了,老师才回过头来大声说,“好了,其他人继续。”
文修远虽说是长得人高马大,但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又在长个儿,身形还偏瘦,饶是漫兮再没重量也是个不小的负担,背着走了一段路便开始喘粗气。
漫兮只觉得身前这幅身躯温暖异常,让她冰冷的四肢开始回温,当滚烫的温度传到身体内部的时候,便由内而外的爆发出来。她吓得开始剧烈挣扎,嘴里也大喊,“文修远,你放我下来,快!”
文修远只当是她嫌自己力气不济背不动她,更不愿意被看扁了,脚下不停,粗声粗气的说,“下什么下,我背得动,你别瞎折腾了!”
“文修远,不是,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呀。”漫兮还在挣扎,到后来声音里甚至有了哭腔。
文修远觉察出不对劲,不再坚持。她一下来便蹲在地上不肯也没力气站起来。
“路漫兮,你到底要干嘛,一直蹲在这儿吗?”文修远站在那儿抓了抓头发,以为她是还在为了课间的那件事生气,嘴上便管不住的说,“你别以为我稀罕背你,实在是你晕倒了,老师非要让我送你去医院的。”
漫兮却羞愧的几乎要将头埋进花坛的土里,虽然她没经验,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大多已经经历了初潮,偶尔也听过她们悄悄议论这种奇怪的感受,和她现在正在经历的分毫不差,而且刚刚那阵热流实在是太过明显,她再不明白就是真的智商有问题了。现如今,说不定衣服外面已经不能看了,她慌乱的想哭,尤其面对的还是一个可以说是势不两立的异性,所以,除了畏缩她想不到还能干什么。
“哎,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文修远不耐烦的伸手去拉她。
漫兮推拒着他的手,一个没注意便被文修远捡了空挡拽得直了下身,他站的位置恰好是她的侧后方,只一瞬间便看到了她裤子上的污迹,惊愕之下也忘了再去拉。
“路漫兮,你,你……”你了半天却还是没脸说下去,漫兮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这下干脆便低声的哭起来。
“阿兮,你别哭啊。”文修远也慌了手脚,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难以应付的场面,想了想抬手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心下还在庆幸刚才跑步时没有因为热而脱掉外套。
漫兮看着那件深色的校服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文修远气急败坏的嘟囔,“你先拿着挡一挡。”
她迟疑的接过来看了看,学着校园里见过的女生那样围在腰间,用袖子在前面打了个结,长长的衣摆正好遮住污迹,而且肚子上也暖和了不少。
“谢谢你。”经过了刚才的休息,漫兮基本上已经不是特别晕了,她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来,另一只手还捂着肚子。
“不用,”礼貌用语说的顺口了,文修远忘了他和漫兮从来都不屑展示自己的好修养,说完了才觉得别扭,又偏开视线看着别处,嘴里倔强的狡辩,“反正也是你洗。”
漫兮闻言以为他意有所指,放在那件外套外面的手敏感的抠紧,脸也因为难堪变得更红了,她垂下头低声说,“一定洗干净。”
文修远对漫兮忽然恢复的逆来顺受和客套疏离很不适应,胸口发堵,语气也恶劣了几分,“废话”,说完又站远了几步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生闷气。
漫兮将他的动作解读为好心善举施展完要跟她决裂的标志,便也不敢再去麻烦他,一个人慢慢朝学生服务部也就是小卖部的方向挪动。她走得很慢,除了因为浑身没力加肚子痛外,更多的是担惊受怕,生怕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就会导致更剧烈的爆发,那时候估计连这件外套都保不住,文修远那么有洁癖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漫兮的脚步很轻,等到文修远感到自己憋屈到没劲儿偷眼去看时,她已经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了,还在以龟速锲而不舍的前进。他顾不得想她是去干什么,只觉得愤怒。这个小气的女人,他只不过是说了句稍微硬的话就斤斤计较,忘了他背她的“大恩大德”,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这小保姆天生不能让人有好脸色,刚刚给了几分颜色就要开染坊。
因为还是上课时间,除了操场校园里还安静得很,基本上很少在路上看到闲逛的学生。文修远大踏步朝操场的方向走去,连迎面教导主任叫他都没听见,回过神来草草补了一句问候,才发现篮球场就在眼前,已经有队友发现他朝这边挥手。他却忽然站住,脑中浮现出那张苍白的脸,愣了半天的神,一跺脚又返了回来。
“文修远啊文修远,你真是有病,人家拽得跟什么似的,你还在这儿瞎操心,你一定是疯了。”他边往回跑边自言自语道,觉得不够又拍了脑门两下。
结果,还没跑几步,便碰到专注挪动的漫兮,文修远赶紧停下来努力平复喘息,装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问,“哎?你属兔子的呀,龟兔赛跑光睡觉还不够,又流行往回折了?”
漫兮忘了折回来的初衷,只顾上了文修远这句话里的歧义,完全是自然的接了一句,“可是十二生肖里没有乌龟。”
文修远根本没想到漫兮会回这么一句,想了一下才发现她是在讽刺他,气得五官几乎扭曲,恶狠狠的说,“路漫兮,你真是够了。”说完就要走开,后面漫兮却急急的叫了他一声。
“文修远……”
文修远气归气,这时候还是忍不住站住,不说话也不回头。
漫兮绞着身前晃荡的两只校服袖子,心里难堪到了极点,但除了求他还是别无他法,顿了顿只好接下去,“我想借你点钱行吗?”
“借钱?”文修远诧异的转过身来,惊讶过后是一种胜利者的高高在上,从兜里掏出几张十块的递过来,嘴里还不放过机会冷嘲热讽,“我没听错吧,路漫兮,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没想到现在转成倒沾的糖公鸡啦。”
漫兮抽出一张,接过钱的手一抖,文修远那种姿态仿佛是在施舍一个乞丐般鄙夷,如果不是她没有带零花钱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