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果不其然。三张嘴硬是凑不出一个正常的喉咙。
经过小一天的休息,陈非寒重新开始了格式化的生活。他依旧三点一线,寝室,画室,蒸菜馆,每天忙得天昏地暗摸不到北。七个学生本来还讲点卫生,随着练习增多,纸张开始不受控制的乱摆乱放。到最后,几乎人人都能在地上捡到自己不知道哪天的垃圾作品。
“练太多了,”连助教也感叹,“这群孩子哪来的时间?”
大概到了十月,陈非寒终于能够相对规律的作息。他的素描和速写步入正轨,至少能完成一些可圈可点的细节。漫长的时间里,唯一的休息就是和尹知温聊学习进度,置顶的微信消息十分规律,每天都是总结过的当日好题。
尹老板:[图片]
尹老板:今天的题差不多在这,你看看,没时间做要说,我还可以再精简
陈陈陈陈起飞!:有时间,做完发你
尹老板:不要通宵
陈陈陈陈起飞!:[憨憨敬礼]
陈陈陈陈起飞!:就通就通就通
现在是高三,陈非寒不敢太麻烦尹知温,毕竟谁都不比谁轻闲。张先越在群里诉苦,他数学要多练,干脆退了校车,周末几乎留在校图书馆自习。许正杰本来还回家看两眼,坚持了一阵子,也泡图书馆了。
整张桌子,两排全是文一的学生。尹知温下凡体恤民情,卷子做完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通常是总结一下发给陈非寒看看。那头的男生正在熟悉北方画派,看了很多作画视频,说话都一股大碴子味。
十月份,仁礼的校庆月又到了。文一已经搬离了文科楼,集体坐在静谧的高三楼里上课。光怪陆离的窗外已与他们无关,每天除了眼前的黑板就是眼前的床板,眼睛一睁一闭,充实的一天就会结束。
去年这时候,他们正在和窗户上的色纸搏斗,笑着庆祝营业额第一呢。
九十周年的校庆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期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把学生会和各位责任老师都榨干了个彻底,本来定于十一月份的秋季运动会也宣布取消,今年才如期举行。老许拿到报名表时还担心没多少人参加,表格往后黑板一贴,签字的人涌如潮水。
最后一年了,谁都想和全班一起狂欢。
“我们班真是娱乐活动的第一名,”刘姥爷感叹道,“都把教室里的东西收拾好啊,秋天风大,卷子千万别卷跑了。”
“还有,别玩得太疯!”他瞪着眼补充,“一群人嗨起来就不知道哪是东哪是西,高三生!高三!给你们学弟学妹做点榜样。”
还榜样,众人腹诽,一天到晚蹲牢似的在教室里坐着,人学弟学妹见过我们吗?
要知道让全校师生窒息,是文一的基本操作。运动会当天,学校刚刚好挑了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刘姥爷拿起他的御用相机,搁观礼台上一顿瞎拍——这人拍照水平真的不行,老婆得空就说拍再多也是浪费内存。
但今天丢脸的不是拍照技术,而是他的宝才学生。还做榜样呢,做学弟学妹的搞笑艺人还差不多!理科班气势恢宏的口号声一过,文一就浩浩荡荡地举着班旗,拿着喇叭开始喊:“文一脸皮厚,子弹穿不透!心狠又手辣,老师都害怕!”
什么东西!刘姥爷脸都绿了,赶紧往观礼台下跳,往人群外面钻。他走到半路被语文老师逮个正着,一群女老师稀稀拉拉地笑着,很是友善地问:“这是您班吗?真跟您一样有趣。”
骂谁呢,刘姥爷捂着心口,骂谁呢?!
尹知温站在排头,被迫举着班牌往前走。其他班都是女生举,就他们班,非要仙女来领队。《义勇军进行曲》一连播了三个来回,彩旗队鲜花队国旗队轮番上阵,超大阵势地过了一遍排场。陈非寒得了消息从校外赶来,裤子上还粘着没洗干净的颜料。
“快了,”张先越发信息给他,“你先去我们班的休息区坐着,观礼台上也有人,柳絮是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