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洪工作按部就班在进行,期间发生了一件意外之喜,有一队衣衫褴褛但精神气颇好的青壮年,估摸着20多人,在某个下午找到主事,请求加入防洪的队伍,陆久安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倒是陆起的敏捷出乎他的意料:“大人,是那群山匪吗?”
陆久安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继续。”
“大人征召队伍的时候,让人在各个乡里宣扬,大人给的报酬优渥,得到消息且满足身体条件的人应该都会报名。这群人成群结队的过来,虽然穿着破烂,但不像常年吃不饱饭的样子,不是山匪还能是啥。”
陆久安除了强制陆起强身健体,平时有意无意的都会带着他,有时候也会教一些他新奇的知识,让他找回些当初在职场上带初入茅庐的徒弟的感觉。
现在陆起能够见微知著,进步不可谓不大,再好好指导一段时间,说不定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想到此陆久安老怀欣慰。
至于那些山匪,他正愁劳动力不够,这些人就自动送上门来,这不是瞌睡来了给送枕头吗?
陆久安暂时还不担心他们会蓄意生事,能够为了生存落草为寇,那么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冲着免费午餐和粮食报酬暂归良民。
只要一天不断粮食,他们就能一直干下去,说不定到了最后,还能不费一兵一卒归化这二十人。
时间过得很快,当初约定修理河道十天一结的日子咻然而至,彼时陆久安正头昏脑胀看着当朝各种律法典史,郭文前来请县令主持结算一事。陆久安欣然搁置了手中的毛笔。
十天的时光,足够莫尽河在几百个汉子手中改头换面,以前杂草丛生的岸边已经被来来回回地脚印踏出一条宽阔的大道,路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碎泥,还混着新鲜的青草气息。
莫尽河加宽了两尺,这几天天气晴朗,因而河水平稳而温柔。
河岸上垒着用竹筐装的石块,形成了一道简陋的防护堤。
陆久安推拒了主持的事宜,把这个博人眼球的大好机会甩给了郭文,而他自己则心安理得地躺在车厢里,啃着陆起精心挑选的桃子。
桃子又大有圆,饱满多汁,一口咬下去,满口留香。
人群以分组整整齐齐地排成几列,队伍前面各站两个领事,一人核对名字工作量,一人兑换粮食。米是粝米,有些颗粒上还沾了没处理掉的皮层,这是以往用来赈灾的粮,现在拿来付工钱。
负责核对名字的领事叫到队长的名字,十人一组的队伍就走上前来,领走各自的粮食。
就像科举张榜,领事手上的工作簿,队伍名字是由名次最末依次递进的方式出现的,相同的工作簿陆久安也有一份,现在正端端正正躺在他面前的案几上,粗糙的纸张上印着几个手指印,显示已经被翻阅的痕迹。
郭文并没有像陆久安想得那样好大喜功,他只简单讲了一番此次集合的目的,衙役拿着铜锣“邦邦邦”敲了三下,结算工钱就此开始。
“刘吥。”领事喊出第一个队长的名字,也是工作量排名最末的名字。
一队身量不高的人从队伍里鱼贯而出,他们丝毫不以自己干得最少而羞耻,反而面露喜色,团团围在第二个领事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装米的袋子。
“排好队,排成一列。”旁边有衙役用木棍敲了敲地面。
“挖土121担,垒石37框,每人可得6升米。”核对工作量的领事唱道。兑换粮食的领事便舀出6升米,挨个装在青壮的布袋里。
6升米并不多,但是每个拿到米的人都心满意足。
亲眼见到粮食被发放到手里的感触是不一样的,队伍窃窃私语,每一个人都透着几分即将获得成果的迫切与躁动,排在后面的人不断地推攘着前面的人,又被大声呵斥回去。
“丁一牛,挖土132担,垒石38框,每人可得6余1升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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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后面的队伍做工越多,得到的粝米也越多,陆久安特别留意了那两队山匪,这群人也只比普通汉子精壮一点,有的甚至矮小如柴,然而面露凶光目射寒星,一看便知他们非良善之辈。
江预抱着双臂,全身的力量压在壁门上,语气沉沉道:“大人,山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恐怕另有所图。”
陆久安懒洋洋地听着外面的报数,像听着一首催眠曲:“江护卫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眼下正缺壮力,只要不生事端,由着他们扮一下良民。”
“奸佞之人,不可不防。”
陆久安揶揄他:“说起这个,江护卫安排的几个人也在队伍里面扮演着”良民”呀,江护卫居安思危,谋事在前,我有什么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