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安恍惚之间仿佛又听到了那轻不可闻的笑声。
“睡吧。”
早上天还没擦亮,陆久安被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鸡报晓吵醒了,这啼鸣声拉得又高又长,简直比现代的闹铃还管用。
陆久安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他在床上赖了几分钟,就见韩致带着一身凉气走进来。
陆久安顿时后悔自己赖床的那几分钟。
“韩大哥,你起得好早,你身上怎么都是水珠。”
韩致一边系衣带一边回他:“晚上太热了,出了一身汗,我打井水洗了个冷水澡。陆公子,天色尚早,你不如再睡会儿。”
古代人的作息睡得早起得也早,陆久安呆了两个多月已经习惯了,韩致这么一说,他也就不磨蹭了,利落地翻身下床穿衣服。
陆久安起来之后才发现他是所有人里最晚的那一个,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妥当,梁定站在院子外面,正在给马匹喂草,连杨苗苗都被拉起来在堂沿下择菜叶。
“陆起,”陆久安叫住他,给了他一个眼神,陆起闻弦歌而知雅意,捡了些碎银悄悄放在枕头下,以酬谢杨家人的招待。
几人同主人家拜别,因为杨耕青与韩致去做工,要跟他们走一段相同的路,于是捡了几个馍馍同他们一道出门。
山里面的早晨和县衙里的早晨又不一样,太阳从山头一点点升起,幕天大地仿佛都活了过来,丛鸟飞鸣,雾流涧谷,陆久安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一时之间看呆了。
无怪乎古人游山玩水总会诗兴大发,人立于这一片烟波浩瀚山峦层叠中,就忍不住会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人还是要经常行走,才能感受到世间的无穷。”陆久安感叹。行得远了,他回身望去,昨夜借宿的地方已经化为小小的一点笼在画卷当中,只有烟囱里冒出的青烟依稀可见。
这杨家家宅当初不也知是谁选在此处建造的,一派归园田居之象。
回去的路上,几人明显发现河里的水上涨了,在一个分岔路口本来要与韩致二人分道扬镳,杨耕青突然说:“这里的水已经漫过田埂,恐怕你们要走的路被堵上了。”
陆久安当即派人前去查看,韩致二人也没着急离开,没一会儿付文鑫回来说:“前方水流湍急,需要改道而行。”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雨季说不定会提前到来,陆久安分外庆幸自己遇到了谢怀凉那样的人才,得以把施工进度提前。
“这周围我比较熟悉,我为你们引路吧,走上正道就好了。”杨耕青提议。
“会不会耽误你们做工。”
“无碍,晚一点我们把迟到的量补上就行。”
这一带蜿蜒曲折道路难寻,陆久安便没有拒绝。杨耕青走在前面带路,陆久安主动与两人攀谈,不知不觉话题扯到了江预几个练武之人的身份身上。
“啊,江大哥啊,是我家长辈为我寻的护卫,身手十分了得,一路护我良多。”对于自己人,陆久安推崇备至,语气上也带上丝炫耀。
韩致闻言看了江预一眼,江预还没细细分辨那眼神里的意思,他就转过身去了。
有当地人带路,很快就走回了主干道上,陆久安向两人拱手道谢。
正在此时,陆起惊呼:“看,那是什么?”
陆起手指之处是一块面积不大,四四方方的水潭,流水从高处落下溅起不少水花,小潭四周杂草丛生,长得长些的叶子垂到水里,此时被激流打得东倒西歪。
而另陆起惊呼的却是水潭中央,正有个白色的小兽不停地翻腾挣扎,吱吱乱叫。
众人还不知作何反应,就见一道影子纵身而去,一个水底捞月,河里的东西就到了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