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仇大少爷!仇爷爷!亲爷爷!放下太一剑!有话好说!&rdo;
&ldo;看在生死之交的份上!&rdo;
&ldo;……&rdo;
娄江&ldo;咔嚓&rdo;一声,第三十七次捏断了手中的毛笔。他熟练且麻木地换了根笔,继续奋笔疾书。&ldo;……返阁之后,请调不死城。望阁主成全!&rdo;
…………………………
&ldo;古枎苍苍,其寿永长。&rdo;
&ldo;古枎苍苍,其福永昌。&rdo;
&ldo;古枎苍苍……&rdo;
出来找夔龙镯的仇薄灯披着黑氅,提着坛酒站在屋檐下,看着枎城人清理倒塌的房屋。他们将烧焦的梁柱移开,将碎瓦清扫,将伤痕累累的地方填平,动作熟练而平静。
好像麻木。
《诸神纪》写仙写侠,多写&ldo;仗剑当空千里去,一更别我二更回&rdo;,飘飘然浩浩然,令人不胜神往。但对真正活在仙侠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ldo;仙&rdo;啊&ldo;侠&rdo;啊却是另一回事,排山倒海天崩地裂属于大能,他们早习惯了浩然飘渺后留下的一地残墟,习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阴谋展开,自己的命就不算命了。
就像这次枎城之变,在老城祝动手前,枎城人谁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前一天还一切如常,后一天就是天翻地覆,前前后后来来去去,他们的死与活,都与他们无关。
仇薄灯觉得自己可能是久违地昏迷,昏得脑子都有些不糊涂了。
否则他怎么会想这些东西?他一个纨绔败家子什么时候还操起了悲悯天下的心?
&ldo;古枎苍苍啊‐‐&rdo;
一位老人移开自家房屋的断柱,看到了底下神枎断裂的树枝,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口中唱着的赞歌骤然带上了悲声。老人伸出枯瘦的手,和自家孙子一起,比捧自家先祖碑位还虔诚郑重地将神枎断枝抬了起来。
小孙子六七岁,正是熊孩子没心没肺的时候,刚刚刨自家院子的废墟,捡块破木板,都能呼呼生风地舞动,口中&ldo;咻咻&rdo;,现在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下来了。
掉到断落的枎木枝上。
仇薄灯摇晃酒坛的手微微一顿。
他们不是麻木,不是习惯。
他们只是觉得房子倒了还能再建,人没了也算生死无常,神枎活着,就是最好的了。
苍苍古枎,其寿永长。
苍苍古枎,其福永昌。
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