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一身喜庆打扮,以林年的眼光来看,是十来年前过时的款式,和京城里的贵妇小姐们比起来,那叫一个土气。
不过她现在也没多想什么,因为媒婆一手帕抽出来,差点打到她脸上,连声说道:&ldo;年姑娘,恭喜啊!&rdo;
林年面色一沉,她抬起眼皮,淡淡道:&ldo;怎么个恭喜法?&rdo;
媒婆身后的人走上前来,林年一眼就认出,是那个把她堵在小巷子里,喝醉了还试图抓住她的那个下流登徒子!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林年眼睛迅速往旁边一瞥,随即看向媒婆。
媒婆道:&ldo;黄公子向年姑娘提亲,这可不是个大喜事嘛!&rdo;
林年沉着说道:&ldo;我与他互不相识。黄公子倒是有闲情,一时心血来潮逗所有人玩。&rdo;
被称为黄公子的那人上前来,和那天一样,下意识就想抓住林年手腕:&ldo;年姑娘,别这样,那天我们不是……&rdo;
没想到看热闹,看出这么大一个热闹来,后边人群一阵哗然!
林年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偏偏面前登徒子仍然在说:&ldo;那天在那个小巷子里,我们不是说好的要相约一生,白头到老。我特地挑了今个儿黄道吉日,你干嘛说这些伤人的话?&rdo;
林年深吸一口气,抬手就要关门:&ldo;年没有说过这些话,黄公子不要凭空捏造这些!&rdo;
黄公子一愣,上前一步抵住门,大声道:&ldo;可是你叔父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你别……别这样发脾气,我不就晚了一会儿……&rdo;
林年本来火都已经烧到嗓子眼了,突然听见屋里传来越来越沉闷的脚步声,几乎是把脚往地上砸,她突然便冷静了。
她望着外头脸上露出好奇神色的街坊邻居们,心里快速掠过一个个念头。
最后全然消失,定格在关志行的脸上。
林年反手,重重一拉门,将自己和别人全部挡在门外,迈开了步子走到关志行身前:&ldo;老爷?!&rdo;
她故意加重了语气:&ldo;这又是做什么?给年找一门婚事?&rdo;
关志行瞧了她一眼,眼睛看向地下,关切道:&ldo;年姑娘,这里不比京城,你这样的年轻女孩子,在这边差不多到了该嫁的年纪了。我看黄公子正合适,他年长你八岁,仪表堂堂,家底殷实,人脉宽阔,也算是结亲的好选择。&rdo;
真是狗屁的仪表堂堂,家底殷实,人脉宽阔,没一条是真实情况。
林年在心里冷笑一声,等关志行说完,才道:&ldo;然而,他并不是年愿意的好人家。&rdo;
&ldo;年姑娘莫不是嫌弃黄公子的……名声?&rdo;关志行装作恍然大悟,有一拍手道,&ldo;年姑娘着实不用担心这些,黄公子是一位顾家的人,家里有了妻室,自然会不去做那等糊涂事。男人嘛,年轻时候总会干一些错事。年姑娘担待些,担待些。&rdo;
那个黄公子凑过来,哈哈笑着,连声附和道:&ldo;没错没错,我以前是干了些不好的事情,惹得林姑娘不喜。但只要以后相处久了,姑娘定会感受到我的好来。男人嘛大家都知道的……哈哈哈哈!&rdo;
林年忍不住想反驳他,又堪堪忍住,刚想掷地有声一口回绝时,关志行道:&ldo;毕竟,侯府希望我给年姑娘挑一门好婚事。现在我挑了,年姑娘莫不是不满意?&rdo;
若林年说满意,那自然合他的心意;若说不满意,关志行也能搬出侯府来压她。
林年是侯府出来的小姐,就算是来了乡下,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带着,对侯府带着天然的敬畏。
那黄公子仍然在她眼前晃:&ldo;年姑娘,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一定改……&rdo;
林年神情坚定,毫不犹豫:&ldo;年一点都不满意!&rdo;
街坊邻居们纷纷交头接耳,一边对林年和黄公子居然有交集表示疑惑,一边对这门莫名其妙的提亲表达自己的看法,窃窃私语,交谈声不绝于耳。
关志行有些维持不住脸色,他刚想搬出侯府时,林年坚定说道:&ldo;年已有意中人,当是怕顾不上黄公子厚爱!&rdo;
黄公子愣在原地,他无措地回头看关志行,关志行倒是冷静,他眯起眼睛,问道:&ldo;关某想知道,年姑娘的意中人是哪位?&rdo;
&ldo;他名为陆光宗,现下就在我家做客。现在老爷搬来这么多人,惊扰客人,倒是不让年好做人。&rdo;林年冷淡地看着关志行。
出乎她意料,关志行没有大发雷霆,或是别的打乱他计划的神态动作,仅是沉思片刻,拱手道:&ldo;关某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只是得为年姑娘把好关,要请那位陆公子出门见一见!&rdo;
林年暗道真是对不起家里那位整天满脑子烧鸡的长工,她刚想高声把陆光宗叫出来时,大门重重打开,陆光宗从里边跨步而出,黑色的外袍边缘在空中重重打出一道气痕。
那一瞬间,林年还以为看见了京城里那位摄政王的身影,她之前在祭祖的时候,远远地看过摄政王拾级而上,只能看见一点模糊的背影,却在一瞬间与面前的陆光宗重合。
虽然在陆光宗走过来,看清面容的时候,林年又在一瞬间将他们区分开来。
那位摄政王虽然手持重权,但现在,还是家里的长工更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