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娘今夜发愤图强,多练了好几篇大字,还背了一首古诗。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向陆彦生看去。
陆七爷已经在铺床了。
往常这事都由王林或者王森干,但是今日主子奇怪的很,门窗也虚虚掩掩的,两个毛头小子不太懂,一开始依旧直愣愣??的往屋里闯。
其实有女主人的院子,是不让小厮随便进屋伺候的,就算要进,哪怕门开着,大老远就要咳嗽或者说话,好让屋里的人有准备,但王林王森没这等经验,加上陆彦生的情况特殊,这些规矩便一直没立过。
还好田婆子是宅院的老人,提醒了这俩直愣子。
于是整晚除了点灯送热水,王林王森都没有进去过,这床自然没有人铺。陆彦生把被子翻来倒去,总觉得铺的不够好。
“我的被子有药味儿,你若不习惯,以后我让人做新的来。”
陆彦生又看被子床褥的花色,“蓝色太素净了,你若喜欢,换成红色、紫色、碎花的都可以。”
陈五娘想了想木然着脸的七爷盖着碎花被睡觉的模样,不由地笑出声。
她走到罗汉床前,将自己盖的小薄被抱到床上,“你盖的被子太厚,我盖不惯,你也盖不惯我的,所以,我们分两床被子睡吧。”
“有理。”
陆彦生以拳抵唇,轻咳两声以掩盖心中失望,今后还是要多锻炼多喝补药才是,不然被子都不能同盖。
他将陈五娘的被子抱到里侧,“你睡里面。”
“听你的。”
陈五娘道。
陆彦生吹熄了蜡烛,摸黑钻到了被窝里,躺好不久,睡在身侧的小姑娘突然在被子里鼓动起来,幅度很小,但这床有年头了,榫卯松动,陈五娘刚将褙子脱去一半,响声已经明显的不能忽视了。
她刚才是和衣而睡的,现在被声音惊动的不敢动弹。
“你坐起来脱,躺着不方便。”
陆彦生道。
原来上床时陆彦生就留意到了。
“以后吹了灯,你就坐在床上脱,将衣裳放在床尾,可好?”
陈五娘轻轻地应声,她觉得脸在发烧。
陆彦生轻轻地合上眼,决定再给小娘子一点适应的时间,随后唇边露出一点笑意,身边躺着陈娇,不知为何,莫名让他心安,那种踏实、温暖的感觉,很好。
一夜安眠后,陆七爷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王林王森将罗汉床搬了出去,他说内屋太窄了,摆不下此等庞然大物。
王森,“这床一直都在屋里。”
王林掐了掐傻弟弟的胳膊,对陆彦生恭敬道,“是,我们这就搬出去,听说六爷院里正缺家具使,要不这罗汉床搬给六爷吧。”
作为长辈,陆彦生有很多侄子侄女,还有侄孙子孙女一堆,陆家人丁兴旺,屡屡添丁添喜,正缺日用家具使,陆彦生很满意王林的提议,挥挥手,“可以。”
只要让这张罗汉床不出现在听雪堂,给谁用都可以。
陈五娘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睡了数月的床被抬了出去,幽幽叹息一声。陆彦生解释道,“内屋添了书桌,罗汉床若不搬走,便过于拥挤。”
言下之意,不是为了防止她后悔同床。
岂料陈五娘想的不是这个,过惯了精打细算的日子,看着好好一张松木床搬去别人的院子,她十分心疼,不过想到闲置无用,不如给六少爷的儿子睡。
只是,不知有需要时能否搬回来。
送走的东西,要回来不容易。
陆彦生岔开了话题,“今早我让田妈添了菜,已经摆好,过来吃吧。”
今天的朝食除了陆彦生钟爱因此日日都有的粥之外,添了炸土豆饼,肉末蒸蛋,还有香喷喷的葱花鸡蛋饼,小娘子一瞧,心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