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落塌酒店离码头有段距离,仇扶烟见到宋安世那会,夏仲斯刚从出租车上下来。
&esp;&esp;建筑烂尾工地,路面状况本就差,再加上昨夜大雨,黑漆漆很容易滑倒或者被石块、钢筋绊倒直接掉进地基坑里,夏仲斯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esp;&esp;江风寒人,瑟瑟袭来,夏仲斯腿长,再说比这还差的路况他遇到多了,心里又惦念着仇扶烟,因此他走得很快,手电光白森森照在破碎、泥泞的地上。
&esp;&esp;“救命”
&esp;&esp;太轻微了,完全不像是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慌张挣扎。江风吹动碎石在地上乱滚发出呲呲声,夏仲斯以为是听错。
&esp;&esp;“求你救命!”
&esp;&esp;这回声音大了,语气焦急起来,带着颤抖。
&esp;&esp;夏仲斯停下脚步,顺着声音,转身看身边建地基而挖的大坑,手电筒挪移,白光凄凄照进坑底。
&esp;&esp;坑底黑黄的泥里坐着一个女孩,她头发上、妆容精致的脸上都沾了泥,尤其是手上裹着黏糊糊黑泥,可见刚掉下去时她的挣扎。
&esp;&esp;灯光忽然照过来,她不适应眯了眯眼,看到有人,她几乎顾不得对方是男性,本能地蹭着泥往前挪移,伸手:“求你,救救我求求你啊”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esp;&esp;刚才神经麻痹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踩在石头上摔进黑乎乎的坑底,本来她已经不想活了,腰上血往出流,她知道,但已经感受不到了,江风刮过来她也冻到麻木,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没有亲人,也没有了爱人,她不懂交际,更没有什么朋友。
&esp;&esp;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这十年偷生本就是父亲拿命换来,她有罪。
&esp;&esp;可人的求生本能如石敲火,她连疼都快感觉不到了,却还是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她万籁俱寂的世界里越来越清晰,“救命”两个字超越大脑的思考,嘴就先喊了出来。
&esp;&esp;拉上来一个弱女子不过是举手之劳,三分钟都用不了,此刻但凡是个人都不会拒绝。
&esp;&esp;夏仲斯走到她头顶那处,伏下身,朝她伸手,“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esp;&esp;坑底的女孩坐在地上努力伸手,但坑深两米多,她坐着怎么可能抓得到对方的援手,她苍白道歉,要哭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站不起来”
&esp;&esp;她腿有问题。
&esp;&esp;不止于此,随着女孩伸手求救的动作,夏仲斯这才看到她腰上的黑色吊带裙破了好大一片,血肉模糊,她手上的黑泥是和了血所以颜色那么深,女孩身边的水泥石里扎出来一小截钢筋,挂着殷血。
&esp;&esp;重伤、无助、弱女子。
&esp;&esp;如果那一年,他的母亲也有人救夏仲斯黑眸寂默,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esp;&esp;感觉到他的沉默,女孩怕极了,哭出声来:“求求你救救我啊,对不起我我我有好多钱”财不露白,尤其是危险时候,但她没有办法了,“求求你!”
&esp;&esp;夏仲斯回神,他想打电话给仇扶烟,不论如何至少让她知道他会迟到,但他没有仇扶烟电话号,打给刘宛华的话,刘宛华做事只考虑自我利益,这种惹恼老板的话不会帮他转达,打了也没用。
&esp;&esp;夏仲斯叹息,先打了120叫救护车,接着起身解下皮带,半跪下身,这个姿势更好使力,他将皮带另一头垂下去给女孩,“抓紧,我拉你。”
&esp;&esp;女孩看他解皮带先是警惕了一下,接着看到落在她头顶的皮带,才发现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下愧疚,她伸手握住皮带。
&esp;&esp;皮带那端拉的女孩很轻,如风中一张薄薄的被吹皱的纸,毫无重量,夏仲斯轻易就将她拉起。
&esp;&esp;突然皮带一轻,女孩松了手跌坐在地上,力的惯性,夏仲斯半跪在地上的膝盖也往前拉了半分,如果不是他核心力量足重心够稳,也能把他闪下去。
&esp;&esp;“对不起”因为失血,女孩脸色已经是煞白,此刻更是面如金纸道歉,她好怕被抛弃死在这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