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恒出门的时候交代了朝月,以后称呼周尽欢必须为“三少夫人。”
所以当朝月这么叫刚睡醒的周尽欢时,周尽欢都没反应过来,呆愣着跟朝月对视了好几秒。
朝月又温声重复了一遍:“三少夫人,那位蒋先生您要见吗?如果不想见的话我就让人送他出去。”
周尽欢撑着床坐起,这个称呼来得突然,但也是迟早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咳了一声,当做没事一样掀被子下床:“帮我更衣吧,我洗漱一下就下去见他。”
“是。”朝月扶着他起身,先陪他进浴室,然后打开衣柜,挑了两条不同颜色款式相近的长衫摆在床上等他选,接着便去叫门房的下人把人请进来,好生招待。
周尽欢洗漱完毕后便拿了左边深紫色的换上,他习惯自己洗漱换衣服,所以这段时间朝月不会进来打扰,等他都整理完毕了便叫朝月进来。
朝月从妆台上拿了一串压襟给他系上,又蹲下拉抻衣角后才陪着他下楼去了。
昨晚和霍恒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即便没有做到最后,他还是觉得腰有点酸,好在肚子不痛。他挺直了脊背,松开了朝月的搀扶,独自走到客厅的沙发前。
蒋文邺穿着皮衣和西裤,整个人看去依旧是干练的,不过脸上戴了个棉口罩。看到周尽欢走过来,他立刻起身,刚想开口就咳了好几声。
周尽欢一见他这样就蹙眉,吩咐朝月倒杯热水来。
“你感冒了?”周尽欢走到蒋文邺身边,帮他拍了拍后背。蒋文邺让他不必,又闷咳了两声才道:“之前得了肺炎,现在还有点咳,不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上次他俩在天津分别的时候,蒋文邺说过会尽快再跟他联系的,但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周尽欢便也一时没想着联系他。没想到蒋文邺居然得了肺炎,他让蒋文邺坐下,接过朝月递来的温开水道:“先喝点再说。”
蒋文邺背过他拉下口罩,把那杯水喝下去才觉得好多了,又把口罩戴好了才转过来。
朝月给周尽欢递了一杯热牛奶,里面加了麦片和鸡蛋,让他吃一点垫垫肚子。
周尽欢让她放在茶几上,先下去,自己和蒋文邺说会儿话再吃。
朝月恭敬地退下了,等到客厅只剩他们俩的时候,蒋文邺道:“我去南京后就得了肺炎,一直在医院躺着,没法去天津找你。昨天回来去你家,结果房东告诉我你退租了,我找警察局的旧同事帮忙打听才知道你搬来这里了。”
蒋文邺一口气说到这里又咳了起来,周尽欢又伸手给他顺背:“你还没好就别说这么多话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蒋文邺边咳嗽边点头,看他咳得这么厉害,周尽欢愧疚不已:“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担心我,是我不好。”
蒋文邺好不容易止住了,但是声音哑了许多,他道:“你还没回答我,这是霍恒他爷爷奶奶以前住的老宅,你怎么会搬进来了?”
周尽欢将最近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他不想蒋文邺担心,就没说霍家人刁难他的事,对于有了霍恒孩子的事也没提。可蒋文邺是最清楚他的,即便他不说也明白肯定少不了一通折磨。
蒋文邺道:“霍家真的就这么接纳你了?”
周尽欢本想说是的,结果朝月在这时候过来了,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安胎药放在了牛奶杯的旁边,提醒他道:“三少夫人,这药文英一早就熬好了,要是凉了再热效果就不好了,您还是先把牛奶麦片吃了吧。”
周尽欢一看到那药就皱眉头,他这两年来吃过不少苦药,可真没哪一种像这安胎药一样酸苦臭的,偏偏还要一日三次的喝。他跟霍恒说既然看了西医,就吃西医的安胎药就好,霍恒却说这是霍英年专门找的老中医开的好方子,为了哄他喝,霍恒还买了好几种蜜饯糖罐,让他喝完了就含一颗解嘴里的苦味。
他想着自己这两年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为了孩子着想也只能硬着头皮。不过今天可能是跟牛奶麦片的味道犯冲了,他闻着闻着就想吐了。
那反胃的感觉来得太突然,他都不及跟蒋文邺说句抱歉就匆忙起身。朝月一看他捂着嘴就赶紧拿过沙发旁备着的小垃圾桶,刚打开盖子就被他抢了过去,背对着两人呕出来了。
他早上没吃东西,吐的都是些酸水,朝月在旁边给他顺背,同时冲着厨房的方向叫文英倒水来。
蒋文邺不知他怎么了,靠过来想问,却被朝月挡住了,请蒋文邺坐着稍等。
蒋文邺可不是那种会听话坐等的性子,好在周尽欢吐了几下就停了。他接过文英递来的温水漱口,等到能转过来的时候才抱歉的对蒋文邺道:“我没事,坐下吧。”
他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蒋文邺道:“这是什么药?你的胃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重了?去看过医生了吗?医生是怎么说的?”
面对蒋文邺的关心,他更觉得惭愧了,只好硬着头皮说还好。
只是他这边刚说完,文英就从厨房拿了一碟酸杏给他:“您快含几颗吧,这酸杏是三少爷前天去三洋商店买回来的,说您想吐了就吃几颗,止孕吐的效果比普通的蜜饯都好。”
文英说得急,周尽欢根本来不及拦着,只好让她和朝月都先下去,等到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周尽欢才僵硬地回头。
蒋文邺果然在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凝着他所熟悉的情绪。他最怕看到蒋文邺这种眼神了,只好低下头去,轻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