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后,霍英年先去看了程月枚,然后吩咐杨娟兰和管家马上把后院那座太夫人住的小楼收拾出来,一应用品全部换新,自己等等就去六音山接回太夫人。
霍家的太夫人是霍英年的亲娘,年轻时起就是位知书达理,不争不抢的大家闺秀。在丈夫去世后开始潜心向佛,性子更是和顺,每个月总有十来天的时间要在城郊的六音山太常寺内吃斋听佛偈。后来因为嫌往来的路途颠簸,从去年起就搬到了太常寺住着,只有逢年过节的大日子才会下来。
霍英年交代完了便打了个电话给太夫人,得知家中接连有喜事,太夫人在电话那头笑的都合不拢嘴了。不过高兴过后她又问到霍恒和对象怎么还没成婚就先有喜了,又怪霍英年不早点跟自己说,好让自己先见见未来的孙媳。霍英年担心她得知了周尽欢的身份会不高兴,便找了个理由说到了上面再跟她详谈。
本来霍英年是想让霍恒陪着一起上去,毕竟太夫人最疼爱的孙子就是他了。但霍恒在医院得知周尽欢怀的是双生子后兴奋极了,连家都不跟他回了,直奔洋山西街的老宅。
这几日霍恒一有时间就留在老宅那边陪着周尽欢,晚上也不大回家,霍英年虽觉得这样不成体统,可也知道他这么做的一部分原因是想躲着李秋。
对于霍恒和周尽欢的婚事,霍英年算是基本默许了。一来他太清楚儿子的脾气,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二来这个儿子也不是离了他就没能力活下去的,所以在霍恒提出要搬去天津时他便知道真的拦不住了。再者,等周尽欢把孩子生下来了,他们霍家也不可能真的只要孩子不要大人。思来想去后,似乎除了答应,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了。
因此这几天最让他心烦的倒不是霍恒了,而是李秋。
李秋的性子太倔,丝毫退让的余地都不留,不同意就是坚决不同意。霍恒和她谈了两次都被她不讲道理的态度折腾得不想再说了,后来就开始以忙为借口避着她。而李秋找不到儿子就便来找丈夫哭闹,一来二去的连霍英年都招架不住了。
这不,今天霍恒是说去医院拿了显影的报告回来给霍英年看的,可他不想在家对着李秋,便干脆一起出去了。
在下人们忙里忙外赶着给太夫人整理小楼时,另一边的洋山西街老宅里却一派宁和,只有客厅传来了欢笑声。
霍恒抱着周尽欢转了好几圈,把周尽欢吓得直喊停下,等到霍恒终于冷静下来了,抱着他坐回沙发里了,他才抓着霍恒的肩膀问:“确定了吗?不会有误诊吧?”
霍恒一口亲在了他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上,开心得像个得了奖状的孩子:“这可是外国最新的技术,你自己也看到照片的,那不是两个小核桃吗?怎么可能误诊。”
霍恒又把桌上放着的显影报告塞进他手里,听到霍恒居然用小核桃来形容孩子,周尽欢笑的眉眼都弯了,盯着那张模糊的除了两个小宝贝外什么都看不清的黑白照片,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心里那不断满溢而出的幸福感真是用语言都形容不出来的强烈了。
霍恒抱紧他,让他整个人陷在自己的怀里,和他一同看着那图:“真的好小啊,就这么点大。不过医生说这两个孩子挺健康的,否则之前那么折腾肯定保不住了。”
周尽欢点着头,眼中的温柔渐渐化为了一池涟漪摆荡着:“你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霍恒笑道:“不管是男是女我这个当爹的都爱。”
周尽欢抬起头看着他:“那你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霍恒低头与他对视着:“我更喜欢你给我生的。”
霍恒这有答等于没答的话却叫他心里淌过了一阵暖流,他抿着嘴唇,又去看那两个小生命。他听明白霍恒的意思了,霍恒是不想让他有压力。
他轻抚着照片,心潮渐渐迭起,明明还有好多话想跟霍恒说,可是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直到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他才赶紧转过头去,把脸埋进了霍恒的肩膀里。
霍恒感觉到脖子那处湿了,便知道他的情绪又抑制不住了,于是轻抚着他的后背,安静地陪着他发泄。
最近周尽欢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厉害了。
他是学戏的,情感本就比一般人更丰富细腻,最近又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更是难以控制心情的变化了,动不动就红眼睛。为此他还自责不已,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没用了。霍恒今天去拿报告的时候就把他的情况告知了医生,医生说这是孕早期正常的现象,因为周尽欢体内的激素已经起变化了。
激素这个词在当时并未全面普及开来,因此霍恒没有听懂,紧张地问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医生笑着说不会,不过随着月份的增大,周尽欢的情绪变化会越厉害,平时一定要多让着他,更不能刺激他。
医生说这些的时候霍英年也在场,霍恒有意无意的看了霍英年一眼,霍英年刚好也在看他,立刻就看懂他的意思了,瞪了他一眼把头转开了。
霍恒在周尽欢的耳畔温柔道:“医生让你想哭的时候不要压抑情绪,说这是正常的身体变化,而且还叮嘱了我爹,绝对不能再刺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