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大师笑了笑道:“无论是求道修真,还是肉身成佛,不过是名字不同。外在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的灵魂。‘大道’都有相通之处,就算有一天你告诉我‘佛’、‘道’、‘儒’三教合一了,我也不会觉得太惊讶。”
听得帛大师一番话娓娓道来,容楼只觉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一旦自己想要抓住那些若隐若现的头绪时,却又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就好像心里有一处很深很深的地方痒得难受,恨不得能伸手进去挠上两下才觉痛快。
谢玄心中却想起了他的剑法,暗想:‘是呀,天下万事,莫不如此?剑道之巅峰,便是无剑。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可是越想走上巅峰却越是放不下剑。也许可以放下手中的剑,却绝对无法放下心中的剑。越想放下心中的剑,心中就越惦记着那把剑。这就好像越是和自己说不紧张,就越会紧张一样。这些和成佛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也许走上剑道的巅峰之路,却是在有剑无剑之间才对。’
倾刻间,谢玄象是对剑道看得更清楚了,又想:是的,至道就藏在有意无意之间;就算悟得到,也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只能作拈花一笑。。。。。。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剑道似乎又将有所突破,只是还差最后一个壳没能突破。现在站在这小禅屋中,他恨不能立刻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自顾自地比划两下,看看自己悟到了什么。
第三十九章
帛大师迈前一步,直面容楼,徐徐道:“你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带在身上?”
容楼先是一怔,喃喃道:“特别的东西?。。。。。。”定神想了想,又道:“有一块凤凰石傍身,也不知道算不算特别。”
刚才帛大师的一番理论早令容楼对他高山仰止,现在再听他问及自己这些,当然是言无不尽。
帛大师慈祥地笑了笑,道:“能否借与老僧一阅?”
容楼点了点头,慌忙探手入怀。他一阵乱摸,想把凤凰石拿出来,却因为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脚乱,那系着凤凰石的丝绦不巧将慕容潆送给他的‘水月镜’缠住了。他感觉到些阻力,便略一用力,拽出凤凰石的同时把水月镜也连带拽了出来。
帛大师眼中异光一闪,却只有一瞬便又回复了安然。
容楼轻轻解开丝绦,左手拿住水月镜,右手将凤凰石递了过去。
帛大师握于掌中,翻来覆去地仔细瞧了好一阵才还给容楼,同时又道:“那面古镜。。。。。。可否也借给我看看?”
容楼迷惑不解,不过还是点头应下,接过凤凰石,又将水月镜递给了他。
帛大师只粗粗看了看便还回给容楼,口中唏嘘不已。
谢安、谢玄也不明白他此举的用意,但都心中疑云密布,只等着他能说些什么来解释一下。
帛大师却无意解释,口中念了一句佛号,点了点头,道:“没想到我最终还是见到了它们。”
容楼忍不住问道:“大师为什么这么说?”
帛大师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道:“这两样东西你要妥善保管好。尤其那块‘凤凰石’,若交于一般人手中或许没有什么用处,可它于你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渡劫宝物。”
容楼听不太懂,于是问道:“什么是‘劫’?”
帛大师双手合什,道:“‘劫’就是我们佛家所说的‘劫波’,但对于一个人来说,就是命里注定的‘坎’或‘灾难’。如果能安然渡过便可一世幸福圆满,若渡不过就只能一生陷于‘劫’中,不得善终。”他稍停了停,又道:“人的‘劫’分为两种,一种是‘身劫’,一种是‘心劫’。佛家以为,身体上的痛苦总是抵不过心里的孽障,所以‘身劫’易渡,而‘心劫’难过。”
他这么一说,容楼倒是听懂了不少,却又心存狐疑,问道:“大师觉得我的‘劫’是‘身劫’还是‘心劫’?”
帛大师只笑着摇了摇头,道:“是什么‘劫’原非我能定夺,而是取决于你。”
容楼皱眉,他虽然已经很敬重帛大师了,却不相信什么命里注定,而帛大师的话又说得云里雾里不甚清楚,又怎能让他信服?
帛大师轻叹一声,又道:“你记着,若是遇上‘心劫’,纵你有通天彻地,起死回生之能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道:“关于这个,我只能说这么多。你能听得下去最好。”
一边的谢玄突然间想起了容楼的伤势,忙问道:“大师,我这位朋友的伤到底有没有得救?”
帛大师转头看向谢玄,道:“他有伤吗?为什么我没有看出来?”
谢玄“哎?”了一声,讶然道:“刚才你不是说看见他中了‘无量宝焰指’之伤吗?”
帛大师摇了摇头,道:“我只说看见了‘无量宝焰指’。”
谢玄和容楼对视了一眼,二人皆一脸莫名其妙。而谢安倒是神态自若地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容楼迟疑了一下,道:“大师,我的确中了无量宝焰指,伤了心脉,到目前为止都无法动用内力。”
帛大师却似没有听见,突然哈哈大笑了一阵。
笑毕,他指着地上的蒲团道:“这里有个蒲团,是吗?”
容楼点头,道:“是。”
帛大师转过身,走到蒲团边,道:“现在你闭上眼睛。”
容楼虽然心里疑他装神弄鬼,不过还是依言闭上了。
隔了一会儿,似乎有轻微的破风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