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掌门如今倒是怎么说都行了?”看起来年纪长些的修士缓步上前,顾泠见到他时倒是微微惊讶了一下,青贯宗临近渡劫的长老竟也对一个高阶灵宝感兴趣,这倒是顾泠没有想到的。
“本座可是撒谎,您来一看便知。”傅泊云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破绽,右撤一步还不忘抬手比划了一下玉棺,而后顾泠便对上了他隐隐的白眼,那里面可能是喜爱吧。
那位长老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摆起手,“不过是个灵宝,断不必伤了和气。”
见他这般言语,方才一脸气愤打算上前来的修士全都息了想法,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倒是各大宗门的掌门都悄悄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既是没了狼矛,他们再纠缠也无用。
顾泠抬眼看了看那位完全没有离开打算的长老,手指轻轻敲了敲时渊的手背,拉着他消失在原地,走之前顾泠总觉得好像与那长老视相交了,可能是……错觉吧。
时渊任由顾泠拉着又回到了原先的大殿之中,由于方一潺已然身死,大殿中的限制也随之消失,直到顾泠将时渊推至蒲团坐下,他才抬起乌黑的眸子盯着顾泠。
顾泠从时渊干净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时心中有些不知是何种滋味,只得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曲起手指弹了一下时渊的额头,“现在可以安心修炼了?”
时渊微眯起眼睛,“师尊可是看过那二人的经历了?”
“谁?”顾泠直起身垂眸看着时渊,他背着光,从时渊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一个未粘凡尘的神衹一般,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觉得他好像随时要消失一般,时渊不自觉的伸出了手。
顾泠没有等到时渊的回答,却看到了他伸过来的手指,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的拉住了他的衣袖,那副模样就像是他小时候被噩梦惊醒一般的无助,顾泠的手附上时渊的,“怎么了?”他清声问着。
“那狼与白屿。”时渊盯着顾泠的眼睛,并未松开手指。
“是见了。”
“师尊以为如何?”
顾泠顿了一下,“你指什么?”
“灵兽与人……”
“旁人无需多言,只需他二人愿意即可。”顾泠倾身弹了一下时渊的脑袋,“为何如此问?”
“只觉他二人可怜。”时渊松开了顾泠的衣角,双手放在地上眸子微微垂下。
顾泠见他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想了想朝他伸出手,见时渊抬头才开口,“手给我。”时渊眨了眨眼睛将手放在顾泠的手心,在顾泠将手指搭在他手腕时,眸子猛地紧缩了一下,“方一潺那时在空间里伤了你,我还未帮你看过。”
还未等顾泠说完,时渊便快速的抽回了手,“弟子无事……”说完好像觉得有些生硬,又补了一句,“是有些伤到了灵根,弟子会好生修复的。”说完笑了笑便合上眼睛。
像是真的在认真修炼一般。
顾泠盯着他看了一会,微微抬了抬嘴角,知道他是魔修之后,倒是不必担心时渊修炼之事,只是这……目前为止似乎还是他了解的比较多,那灵根中的魔气一时半会是去不掉的,顾泠甚至能想得到,时渊近几年可能都不会让他察看灵根了。
毕竟他又没有接触过魔修,好端端的那魔气怎的就不减反增了?
不过,时渊似乎并不想他知道,既是如此……往后的日子该是有趣极了。
其实就是坏心眼。
自家徒弟,该疼自然是要疼,不过这不听话的毛病,也是该小小的惩罚一下。
顾泠得承认,看到时渊那张温柔有礼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心中倒真的生出了些许诡异的欢快,咳咳,他还是疼爱徒弟的。
抬步走近靠在椅子上,顾泠单手撑着脑袋,眼睛盯着时渊,算起来从他到这里来也十几年有余,算是看着时渊长大的,当得知自己养了多年的崽子竟然背着他魔修时,顾泠也像个听说自家孩子逃学的家长一般。
可仔细想想,时渊的一生注定不普通,他若是不能强大,便不可能在这个世界生存,故而顾泠很快便想通了,魔修只会让时渊更加强大,何乐而不为。
他如今赌气的不过是,时渊为何会瞒着他,若是告诉他……
仔细想想,时渊好似跟他提起过魔修的事,但都被他义正言辞的驳了回去,不过这换了谁都不会放着正途不走,让徒弟走歪路吧,况且正经修行的话,身后还有玄剡宗做靠山,若是魔修……傅泊云为了宗门怕也不会保着他。
不过这一切都不能超越顾泠想知道时渊为何会选择瞒着他,而且时渊是如何做到在他眼皮底下……一个几近元婴的魔修,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
顾泠盯着时渊出神,无意识的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嘶,已经凉了,真瑟。
时渊一开始是为了让顾泠不去查看自己的灵根,才假做修炼之态,可后来灵气逐渐包围了他的身体,他便也真的开始调动起全身的修为专心修炼。
虽然不知方一潺当时对他做了什么,不过看师尊的模样该是还没有发现魔气,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灵根中的魔气去除,断不能被顾泠发现。
若是被他发现,怕是会将自己赶出宗门。
顾泠就这般坐在旁边守了时渊三日,到了菩幽境关闭之日,他才缓然起身,撤了大殿外的法阵,抬步走向时渊,对上了那双深沉的黑色眸子,“不错,已然筑基后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