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栩安抬头扫了一眼,正好对上女帝的目光,她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他僵了一下,慢条斯理的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强撑着微微躬身:“臣侍见过陛下。”
凌晚晚眉角忽然荡开了笑意:“干嘛发这么大脾气,手不疼吗?”
宋栩安起身,眼睛眨了眨,不理会女帝,只是凝着自己的手,面上透着克制的冷淡,声音阴阴的,对女帝回道:“陛下只顾着新人笑,哪儿还有功夫管臣侍疼不疼……”
凌晚晚不得不承认宋栩安演起戏来,尤其是那双眼睛,蓄满了醋意让她都难辨真假。
她假意扶额,无奈道:“朕的错。你若不喜欢,便没有新人。”
宋栩安唇边泛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转而看向附跪在他脚边的少年,眉间微扬:“听到了,陛下不喜欢你们,还不快滚!!”
凌晚晚微微侧目,朝苏木使了个眼色,苏木会意,连忙上去引得众位舞者离开大殿。临走,那少年还期期艾艾,望向女帝一眼。
凌晚晚再次扶额,眼见着宋栩安演技精湛,小嘴一扁,眼泪都掉下来了,连忙哄道:“好好好,你先别哭,左相大人还在呢,你多少……给朕留些面子……”
宋栩安含泪皱眉,冷眼睨着魏景慕,如玉俊逸的面容此时染上怒气,“左相大人真不愧是国之柱石,这么怕皇帝闲着,竟撺腾着给陛下身边塞人。只是心意挺好,眼光却不怎么样?!挑的都是些什么?这等粗鄙不堪,蝇营狗苟也不怕污了陛下的眼?!!”
左相魏景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拱手道:“老臣听说,女帝后宫的那些贵君夫侍,全部都被送出宫修行,本来老臣还不相信传言是因侧君善妒之故。如今看来,传言是真的,宋世子,哦不,宋侧君竟想独占恩宠,惑乱大庆朝纲。”
宋栩安哼笑一声:“少往本君身上扣什么高帽子!我可是先帝亲口赐婚给当今女帝,昭告天下名正言顺的正宫侧君,独占恩宠也是圣上君恩,请问我怎么惑乱朝纲了?你有证据吗?”
“宋侧君好大的威风!后宫里就剩下你一个,这还要什么证据?其他人也就算了,北疆和苍渊的皇子呢?他们可是千里迢迢来到我大庆联姻的,万一出了什么闪失,我们怎么跟他们的国家交代?!!”
“那就别交代!想要他们的皇子,那当初就别送过来呀!既然送给了我们,是生是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看不惯!不服气!那派兵来打呀!!”
“你住口!北疆与我大庆的和平,是摄政王率领众将士多年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凌家军守戍边疆,才能保住大半个北方疆土。你身为大庆世子,怎么能随意挑两国战争?!”
“你也说和平是打出来的!我父亲戎马半生镇守南部,不是教我对外敌卑颜屈膝!我不知道联姻是什么!我只知道,大庆王朝兵强国富,我们做什么,怎么做,不用跟任何人交代!更不劳烦左相大人一介文臣焦虑!呵呵,对了,我想起来了,先帝在时,左相大人那时曾任户部侍郎,就力劝先皇对北疆蛮夷之地实行恩惠政策,建议割让大庆城池给他们,今日种种,难道是旧病复发矣?!”
“你……”
本就为试探帝王而来的,被反驳一军的魏景慕瞬间白了脸。
看了半天热闹的女帝,适时开口:“栩安,不得对左相大人无礼。”
宋栩安阖了阖眼,吸了口气,委屈道:“臣侍又没有说错,分明是他这个老狐狸见不得别人好,非要横插一杠子,早晚我禀明了我父亲,给他府中也添上几名妾室。”
凌晚晚无语,责备他道:“越说越不像话了。”
左相魏景慕气的直哆嗦,“陛下……这般纵容宋侧君,实在是……是……”
“魏大人消消气,”凌晚晚打断了魏景慕的话,看了宋栩安一眼,道:“关于北疆和苍渊的皇子,他们年纪尚小,被朕安排出宫历练去了,过个一年半载就回来了,魏大人就无需多虑了。至于今日这事,要不,朕看就算了……”
“陛下!”左相魏景慕拱手一礼,固执道:“陛下不喜欢舞伎,那老臣下一次,再送些别的少君,陛下总能挑到满意的。”
“你敢!!”宋栩安眼睛睁大,忽地上前一步。
魏景慕顿了一顿,“老臣为何不敢?”
“有种你送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