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发泄之后,抱着脑袋坐回了原地,只顾着喘着粗气,再不去看谢半鬼一眼。
谢半鬼等他情绪稍稍缓和,才试探着问道:“你见过凶手?或者说,有人见过凶手?”
“我没见过……”陈诚摇头道:“但是听一个师兄说。凶手曾经和书院山长短暂交谈过,他自称为人血画师,来找书院的人复仇……”
“复仇?”谢半鬼追问道:“他和谁有仇?”
陈诚摇头道:“不知道!我对书院的记忆只有这些,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这座山村里隐居,那些记忆全都消失了。”
谢半鬼不仅皱起了眉头,抬起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来山村隐居的儒生,不止你自己吧?别人也一样记不住书院的事情了么?”
“都一样!我们曾经私下的聊过,除了书院中的种种血腥,我们什么都没记住。”陈诚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一个师兄曾经交给我一幅画,他说这幅画很重要。但是究竟重要在什么地方,他却记不清了,只说,将来可能用得着。你稍等,我去取来。”
陈诚走进里间之后,胖子低声道:“我看这家伙说话怎么疯疯癫癫的,还是找别人问问吧?”
冥轻雪接口道:“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我们巫门就有很多办法能让人忘记一些东西。只要用特殊的方式施法,就算你挖开他的脑袋,他也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胖子刚要再说什么,陈诚已经走了出来,把手里的画轴摊在桌子上道:“这就是那幅画,希望对大人能有所帮助。”
画上画的是藏云阁的近景,庞大的藏云阁几乎占据了整幅画面,图画描绘之详细,甚至连一副窗户都未曾遗漏。
谢半鬼盯着画卷看了片刻,忽然抬起手来用指甲在画上划起了虚线,寥寥几次之后就用虚线把藏云阁的几个建筑连在了一起。
“这是个‘字’啊!”高胖子用手比划着道:“是用小篆写的‘镇’字。”
“没错!”谢半鬼伸手把画叠了起来,只留下藏云阁山体的部分:“你们再看看,这座山像不像一方大印?”
“确实像。”高胖子看不出什么门道儿。
冥轻雪却深吸了一口气道:“从中原风水堪舆的角度上说,藏云阁本身就是‘金印镇江’的风水局。加上有心人的布置,整座山体就成了一座巨大的禁地。为的就是镇压山下的东西。”
“不知这些。”谢半鬼沉声道:“把藏云阁建成书院,聚集大量儒生,不但能形成儒家的浩然正气,甚至可以接引文曲星力,这就又给‘镇’字风水局加上了一层保障。山体,建筑,儒生,三者的力量叠加在一起,不论想要镇压什么都能让它永世不得翻身。”
胖子敲着手心道:“你们说都是以前的事儿啦!现在儒生死光了,藏云阁毁了一半。咱们顺江下来的时候,你们也看见了,从侧面看藏云阁的山体少了一个角。你们说的那些东西找就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还镇压个屁啊!”
谢半鬼凝重道:“所以说,那个所谓的人血画师,杀人的理由绝不是复仇那么简单。藏云阁里的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谢半鬼直起腰来,紧盯着陈诚一言不发,好像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陈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好半晌才试探着问道:“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谢半鬼一字一句的道:“你已经死了。”
你已经死了
谢半鬼话音一落,陈诚被吓得脸色陡变,倒退了两步颤声说道:“你敢干什么?你是朝廷命官,还想草菅人命不成?”
谢半鬼微笑道:“我对草菅人命没有兴趣。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早就已经死了。”
陈诚脸上血色褪尽:“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谢半鬼指着陆续摆上来的饭菜道:“你没发觉,这些饭菜有些不对么?”
“哪里不对?”陈诚看着桌子上的菜暴怒道:“你再这样信口开河,就算你是朝廷命官,我也一样要告你。”
“是不是信口开河,你看看就知道了。”谢半鬼拿起筷子一碗炖鸡上捅了两下。碗里的整鸡被筷子轻轻一触就变成了一堆肉泥。看样子像是已经**多时。
谢半鬼夹出一双用红绳捆着的鸡爪送到陈诚眼前:“看到没有,只有给死人用的引路鸡,才会被绑上红绳。你以前是没见过这根红绳,还是不知道自己以前吃的都是同一只鸡。”
“你胡说八道!”陈诚声音依旧尖锐,态度上却明显软弱了几分,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鬼没有影子,这个常识你应该知道吧?你不妨往脚底下看看……”谢半鬼指了指地面:“你自己还记得,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自己的影子了么?”
“这……”陈诚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马上又蹦了起来指着谢半鬼大吼道:“我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上个月我才刚刚成亲,全村的乡亲都来观礼。难道他们也是死人不成?”
“没错!”谢半鬼一句话击溃了陈诚的最后一丝幻想:“他们也都死了,整个村子里就没有一个活人。”
“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