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大伙就被赌局吊起了兴致,一个个的不说话了,全都往这边看来。
雅间里的彩云问道:“木哥儿他还会占卜?”
“不知!反正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沈沛文神色复杂,缓缓摇头。
沈沛薇却说道:“我看没事,他涉猎多,区区解个字应该难不倒的。”
沈雨琴则笑嘻嘻的拍手笑道:“说几句话就能赚到二十两,我要叫五哥给我买糖吃,还要……还要一个碧玉小兔子。”
正如沈沛薇所言,沈侃自信可以通过观察对方,再结合他的经验见识,即使不中也会不远矣。不过占卜就非他所长了,不管是易经还是文王神课等仅仅通些皮毛。
所以他先看了眼坐在胡先生身边的中年人,长得白净脸儿,中等身材,穿了件旧绸袍子,身边放着一个本来是炒米色的,如今已成了灰黑色的长形布囊。
“我不善于起课,就拆字吧。”沈侃坐下来后,又有意无意的看了下对方的手。
胡先生一直盯着他,闻言轻笑道:“这拆字无非触机碰运气而已……”
没等说完,顾老爷说道:“可是往往也有奇验,解字难道不是占卜么?”
“那就拆字。”胡先生笑了笑,一副懒得争辩的样子,实则是担心与个孩子较真,被大家说他以大欺小。
“沈家少爷真的会算命?”一位村里人小声嘀咕。
“人家读书人,岂能不懂拆字?”另一人说道。
沈侃一边整理送上的文房四宝,一边对中年人说道:“大叔请写个字。”
“好吧。”中年人的面相老实巴交,随手在纸条上写了个字。
其他人没觉得什么,沈侃的心却瞬间悬了起来,说到底还是没太大把握。
伸手接过来一看,沈侃沉吟片刻,说道:“是个‘始’字,开始的始。请问你要问什么事?”
中年人先看了眼胡先生,见胡先生轻轻额,遂大声说道:“我想问家里一个孩子想去学业,不知他的前程如何?”
雅间里的几个女人顿时思索起来,想着该怎么解字。
沈沛文蹙眉道:“万事都有始有终,始无非就是抬头的意思,如是我,会道声恭喜,你的孩子起头难,后来就会渐渐的好起来。”
“这谁都会说,但显不出来本事呀。”沈沛薇说道。
这时候就见沈侃开口道:“古人云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巨,本来是该对老哥道声好……可将‘始’字拆开,这女字不免令在下踌躇了,请问贵郎所学的到底是何贵业?”
话音未落,大家伙骚动起来,原来胡先生的脸色微微变了,目光由轻蔑转为惊讶。
沈雨琴纳闷的道:“学业就是学业啊,又问什么?”
沈沛文和沈沛薇却同时眼眸一亮,沈沛薇欣然说道:“你看那人的样子,分明不是个读书人啊!真没想到五弟的眼力好生高明,观察入微。”
“哦。”沈雨琴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倒是彩云依然一脸迷糊。
大家伙纷纷小声嘀咕,有认识的人从中解说,一个个都明白了,然后就见中年人起先还不在意的样子,此刻则一脸欢喜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家里祖祖辈辈是拉琴的,小的准备送他去学昆曲。”
沈侃使劲一拍桌子,说道:“好极了!你快瞧,这个‘始’字虽然有个女字旁,但不能将它混在女人堆里,可见虽然与女子有些关联,却并非女人。而这边是个‘台’字,这台字与戏台相通,你说送孩子去唱戏,我认为极好!不过既然是女字旁加个戏台,私以为应该倾向于阴性方面。”
“我不大明白,请指教。”中年人诚恳的道。
沈侃看了眼越惊奇的胡先生,笑道:“大家来看这个始字,大看一眼像不像个姑娘的姑字?很多人往往容易搞混。我再把这个台字拆开,上面是三角形,下面是方口形,而方口形不正是唱的意思嘛?那三角则是象形,近来有名的戏子也称之为‘角’儿啊。
大家再看,如果把这个台字的一点拉长起来,撇到这一边,岂不是成了个‘名’字吗?故我斗胆预料,你的儿子头些年不能成名,为了起始的缘故,往后精于技艺,必可成名。”
茶馆中,沈侃拿着一支破笔,在桌子上胡乱比划,乱说一气,将大字不识几个的大伙唬得一愣一愣。
沈沛文扑哧一笑,笑骂道:“歪理。”
沈雨琴不服气的道:“歪理也是理呀,五哥可真厉害。”
大概沈侃也知道胡先生不会服气,便问道:“你老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