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谷的红珠菇能治瘟症,并且能令浩然愉悦地笑,寻香和老王早想过深入沼泽谷细细查看。当去慈安寺还罢愿后,寻香和老王带着寻海涛等,跟着寻勇来到沼泽谷中那处毒菌林。
为了方便研究。寻家在谷口搭了几个棚子,以便寻香和老王在此停留些日子,以细细研究毒菌林一带。
那片毒菌林被寻勇等以红珠菇酒浇死后,埋进了沼泽里。因此寻香和老王来时,除了看到一片不断冒泡的沼泽。没见到一株毒菌的样子。
那时寻勇追那一干恶人追得急,没来得及下令将那几棵枯树毁灭,因此它们尚浮在沼泽泥中。
寻香和老王没有轻功,无法在沼泽地带的树梢间自由跳跃。
寻海涛和寻勇便用绳子将那几棵枯树拖了出来,寻勇又在当时找到那几丛红珠菇的地方,作了标记。以供寻香和老王研究。
在沼泽谷呆了六日后,老王不得不结论,“沼泽谷中的树木大多有毒。而且极易招毒蜂毒蚁和许多病菌。只有这些红珠菇无毒无臭,它们就是毒菌林附近唯一的解药。”
寻香不死心,怀疑瘟症病毒与银丝爽有极大的相似,不然红珠菇不会令浩然会笑。毒菌产生的病毒能令野茶树先于别的树木病变,可见越是灵性的树木越容易感染。那么一定是一种东西最初极易被灵性物接受,然后再病变。沼泽谷中有不少怪异的树木。形状怪诞,但树色却极葱郁,是否它们原来本是无毒的呢……
其实寻香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这其间的变化关系与道理,她不但说不清,还常常有种乱麻麻的感觉。但就是不愿空手出谷,一根筋地非要找到点什么,才肯出去。
大家的心情与愿望,何尝与她不同?
这天晚上,大家坐在棚外的火堆前商量着,明天是留是撤。
“再呆一日!”寻香几乎是以命令的口气和大家说。
“多呆一日无妨。只是这沼泽谷中毒气大,这次出来又带着然儿,我怕这里的空气对他不利!”老王不得不叹道。
寻香沉默下来。是的,谷中的空气的确不益于然儿。
深夜,大家都歇息了,寻海涛和寻勇轮流带着人为大家值夜。
寻香住的棚里挂了几道布帘,一道将棚子分成内外两间,一道将里间一分为二,吴妈妈带着然儿住一间,她住一间。
听到布帘对面吴妈妈传来轻微的鼾声后,寻香悄悄进了碧宵境里。
碧宵境里长满红的蘑菇,绿的土参子,还有四周青翠的竹木,外围薄薄的云气。站在灵池前,寻香眉头紧皱。
近一个月来,寻园后地里的红珠菇越长越少,不只是药用消耗大,随着野茶树越长越好,红珠菇的生命力便越来越弱,因此大量撒种,存活的渐少。只有碧宵境里的红珠菇越好越好,虽然竹林下长满了红珠菇,可是然儿的病只是有了一点进展,并无明效的变化,还有灵池里的灵气根源象受到了破坏或抑制一样。灵池的水和水参子也越长越慢,无论她怎么舍得多滴自己的鲜血,它们再不似从前么容易恢复和成长。
池水里只漂着一个大大的老水参子,别的都是边用边种长起来的,不仅个儿小,连味道都开始变淡了。
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这也是寻香要死守在沼泽谷中寻找解药的原因。
信步在土参子和红珠菇间,寻香的眉头越拧越紧。如果有一天碧宵境的灵气枯竭,土参尚能移植到外面,培植成血参子,一代一代地生长下去,可是红珠菇呢,它的生长契机似乎就是带来瘟症的毒菌。
世间之物太神奇,就象清荷出污泥而不染,不仅在臭淤泥里长出有益于人的莲藕,还开出美丽的花朵,荷叶、莲子,无一不是药用饮食之宝。
这红珠菇的生长环境竟是这四周长满毒臭之树的沼泽谷,而且必须有毒菌作引,当毒菌灭绝后,当有这片沼泽谷也不行。寻香在沼泽谷种过红珠菇,它们不但没有存活,还极快地因为沼泽谷中恶劣的空气早早地死去,变成不可食用的毒菇。
百无头绪之下,走进洞里,没有心情读书画画,呆呆地看着沛林母亲的画像,神奇的女人,自上次来托过梦后,便再没出现。
“母亲啊母亲。沛林的大劫过去了,可是然儿怎么办?”
寻香从木箱里取出那颗绿色的珠子,放在桌上,小心地层层打开,珠心里的白色药粉发现些刺眼的光芒,这是银丝粉,名不虚传药粉颗粒不时发出银亮的光。又取出一个纸包摊开在桌上,这是睡不醒,与银丝粉相比,睡不醒一样的洁白,但却敦厚老实得多,没有耀眼的光芒。
“母亲。为什么水参子加老茶香可解睡不醒,而野茶树上的茶叶却能加剧银丝粉的毒性呢?”
就这样与沛林母亲的画像对话,已经成为她思考时的习惯,仿佛要得到空冥中的灵魂指引,即使没有指引,至少可以得到一点灵思。
然而,这一次,又是无功之为。
良久,寻香收起两种毒药,放回箱子里,注视一阵婆母的画像,心事沉沉地出去睡觉。
对面的布帘里传来吴妈妈恬淡的鼾声。
泪水冰凉地爬满寻香脸上,重生以来,她极少流泪,在新的一世里,她领悟到人生不相信眼泪,凡事越悲观,便越无希望。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有种可怕的绝望,仿佛四周尽是深渊,随时她都会抱着浩然一脚踏空,掉进深渊里,从此消失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