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香盈盈一笑,向她点点头,和沛林带着一帮下人离开了。
夏婆婆一家热情地将他们送到大门外,此时外边看热闹的,有不少从自家屋檐下走出来,冒着纷飞的细雨,好奇地看着寻香夫妇,尤其是沛林怀里抱着一把金光灿烂的金剑,看着神气得很。
寻家老宅在城北,浑水县不大,所以只半刻钟后,寻香他们便到了寻家老宅,宅门上还留着‘寻园’的字样。
寻香看得激动澎湃,站在门外两眼直发光,眼前是自小以来在这里生长的一幕幕往事。
“少奶奶。看着这个寻园,莲儿突然好想念在巡城的寻园。”莲儿在一边嘟嚷道。
吴妈妈轻轻喝斥她,“别说话,好生给少奶奶撑着伞!”
泪水顺着寻香面颊滚落下来,在老寻园的记忆是幸福的,也是悲伤的,想着寻家的人都死光,这个秘密却只有梁妈妈一个人知道,想着早逝的爹娘还有哥哥、妹妹,寻香抽泣起来。
“香儿。”沛林把金剑交给海涛,揽着她,安慰道:“不如我们去拜访一下这家主人,看是否能将这老宅买回来?”
寻香心中早有这个打算,抹抹泪,点点头。海涛上前“嘭嘭”直打门。
半晌后,出来一个发白背驼的黑色粗衣老者,拄个人多高的粗拐,声音沙哑地道:“谁?”
“这是寻园的旧主寻香大小姐。如今她想回来拜拜老坟,所以想见见你们的主人。”
海涛客气地向他拱一下手,那老者的目光在他怀中的金剑上扫了一下,唇周的胡子掩住嘴角的笑,原来这帮人是寻老将军的后人。
“我家主人不在,他长年在外四处云游,要见我家主人,恐怕让你们失望了。若是要拜寻家老坟,我家主人原说过,你们尽管去拜。”
“请问你家主人姓什么?”海涛问道。
“我们姓仇,我是看门的叫仇新。主人不在,恕不能招待。各位往那边的桃林绕道去吧。”仇老头客气地用拐杖指了指院外的桃林。
寻香和沛林纳闷,原来谷柏新和梁妈妈把这宅子卖给一个姓汤的人了,怎么后来又易了主,新的主人姓仇?
“搅扰仇老伯了。”沛林上前拱手相谢。
仇新搭下头,嗯一声,吱地一声关上黑沉的大门。
雨雪渐停。
绕桃林往后边的山岭走去,寻家老坟整齐地排列,寻香心潮起伏,先给祖父、祖母上了香,然后是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
眼泪千行,无数伤心,寻香不能言表,只不停地抹泪,抹得眼睛红肿如桃。
沛林想安慰,可是能说什么?
所有同行的人都无声地跟着寻香磕头作揖。寒风中,凄冷的天气多了几分肃穆。
庶伯一家的坟地地势居于右边的低峦处。
“不拜一下庶伯一家吗?”沛林问道。
寻香缓缓起身,转过身看着低处的坟堆,庶伯母死在最后,梁妈妈给她建了一座极洁致的坟,寻香出嫁前,来拜过寻家所有的坟。
人死债清。庶伯害了寻香的父母和哥哥、妹妹,但庶伯一家都死光了。寻香只有惆怅,没有恨意。
“当然要拜。”寻香紧着皮毛衣,小心地沿一条小路往下边走去。
庶伯家的墓地有被清理过,庶伯母的墓石上还有淡淡的血渍,当初薜大人带着人正是追至这里,中了埋伏,对方多冒出一帮高手,他才惨遭重伤。
天空中飘撒开如絮的烟尘、纸灰。
寻香依然在长辈的坟前磕了头,在平辈的坟前作了三个长揖。死者为大,既然人死债清,对死都的恭敬不能免除。
这样做了,寻香心中的伤悲反而减缓许多。站在山岭上眺望寻家老宅,那里一团死寂,若在原来,站在这里能看到寻家院里不时有人影走过。
沛林亦眺视着寻家老宅,眉峰紧拧,思索着薜大人在此受伤的事。
“少爷,我觉得寻家老宅有古怪。”海涛四下看看,寂静的旷野中只有他们。寻迁和寻桦在四周警惕地巡视。
海涛道:“你们看寻宅后院直通山岭,新种了许多果树,寻宅四周的树本来够密集的了。”
“这里有一条路!”寻飞从一丛比人还深的茅草中跳出来,“这片茅草掩着一段路,直通坡下密密的树林。”
“果然!”海涛飞身过去,查看一阵,从草中飞出来。
“回去吧。”寻香从空寂中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不由打个寒颤。
吴妈妈被她影响,跟着得瑟几下,吓得连忙道:“我们快走,那看门的仇老头,看着就古怪得很。”
莲儿把伞交给吴妈妈,搀着寻香就走,害怕走慢一步,就会有鬼魅从身后的坟中冲出来,抓走她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