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时而颦蹙,时而染上笑意。
秦夫子骂他文章做得狗屁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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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他字写得不算差,潇洒自在又自成风骨,若说字如其人,那他不该是个很烂的人。
可他文章实在不通,引经据典时常弄错出处,或是南辕北辙,或是风马牛不相及,令人啼笑皆非,倒是让梅泠香读出些在圣贤书里没体会到的乐趣。
章鸣珂揣着愠怒走进积玉轩,抬眼便见佳人临窗而坐,螓首微垂,眉眼浅含笑意翻看纸笺的画面。
廊外海棠未开,交错舒展的枝条上泛着翠嫩绿意。
温煦的阳光洒下,将树影投映粉墙和敞开的半扇绮窗,少许树影随风摇曳在她靠窗一侧的肩袖。
她墨发绾起,露出一小抹雪白的颈,与初见时的柔弱可怜不同,与昨夜凤冠霞帔的耀目亦不同。
佳人秀雅娴静,一颦一笑俱透着诗书浸润出的书卷气,整个人似一副散着墨香的仕女图,玉颜莹润似她耳畔皎洁的南珠。
这般美好的女子,是他的妻?章鸣珂只觉误入黄粱梦,很不真实。
他停住脚步,掐了一下自己手背,舍得用力,把自己掐得俊颜扭曲。
这一瞬,梅泠香恰巧察觉到有人来,侧眸朝外望。
少爷扭曲的表情让她一愣,泠香实在不懂,少爷不进来冲她发脾气,站那儿龇牙咧嘴地做什么?
好在少爷很快管理好面部神色,没继续糟蹋那张过分俊美的脸。
一身青莲紫的锦衣,穿在他身上,竟未显俗气油滑,反衬得少年唇红齿白。
两世为人,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的梅泠香,唏嘘不已。
眼前风度翩翩,皎如玉树的轩朗少年,与前世坐在轮椅上失魂落魄自轻自贱的模样,委实判若两人。
少爷没说话时也算翩翩佳公子,可他一开口,草包气质登时暴露无遗。
“梅泠香,你竟敢威胁小爷!”章鸣珂按捺着心口陌生的波动,大步流星朝书房里走。
他身量高,腿修长,三步并作两步,转眼站到梅泠香对首,双手撑在书案边缘,稍稍压低身形,逼视梅泠香,状似恶狠狠道:“小爷倒是要瞧瞧,你要把小爷那篇文章张贴出去!你敢抄一张,小爷便撕一张!”
梅泠香似被他唬到,单薄身形后移,虚虚贴上圈椅靠背,瞠目结舌望着他。
见状,章鸣珂三分懊悔七分得意,挑挑眉:“被小爷吓着了吧?啧,就你这芝麻大的胆量还敢威胁小爷!”
说完,收起张牙舞爪的气场,足尖点地侧身,利落地侧坐到案头,骄傲睥着梅泠香。
一副等着她开口认错,他再考虑要不要原谅她的架势。
“我只是没想到,那病急乱投医的法子能管用,少爷竟然真的肯回来。”梅泠香说完,毫不掩饰地轻舒一口气,展颜道,“多谢少爷肯回来。”
她左一声少爷,又一声少爷,叫得多恭敬,可章鸣珂听在耳中,只觉心肺都要气炸了。
“谢?你难道不该向小爷我道歉吗?”章鸣珂一想到自己中了她的计,还被兄弟们耻笑,丢尽脸面,就气得恨不能狠狠咬她一口。
梅泠香眼也不眨,眼神澄澈无辜:“可我并没有把少爷最差的文章抄写下来,张贴出去,为何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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