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宁寒苍白的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掌印。撕裂开一个小口的嘴角,依稀有嫣红的液体渗出。
宁寒垂着头,半长不短地头发遮掩着他的眼眸,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有埋在被子里,紧紧地拽着床单的手,将他此刻的心情表露无遗。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甩出巴掌的人站在床前怒喝,看着儿子脖子上明显的被人侵犯的痕迹,怒火中烧。尽管那男人只是刚开了个头就被赶到的柏叔阻止了,尽管他的儿子是受害者,但是,这要是传出去,让他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
而宁寒的沉默无言,更让他窝火。
房间外,罗卿死死地拉着顾霄,眼眸中有怒火,但仍然坚定地不迈出一步,“别进去!宁寒他知道该怎么做,相信他!”
“可是这也太过分了!”顾霄气得身体直发颤,嘴里什么恶毒的词都往外搬,也不能消磨这些怒气。
房间里,宁寒终于抬起头,眸光中那种不带一丝一毫情感的清寒,让宁江忍不住心头一顿。然后他就见宁寒张开嘴,那双跟他妈妈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用沙哑的嗓音,仿佛说着一件平淡无奇的事了,“是你逼我的。”
是你逼我的。
十六岁时候的宁寒这样说着,少年还略带青涩的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藏着最深沉的黑云。把那些不再需要的多余的情感剥离,慢慢地,将苦涩就着残忍的青春吞咽下肚。
于是五年后,愈显成熟的脸衬着那挺拔的身姿,修身的黑色衬衣完美的勾勒着他的身形,却也营造出一股不可亲近的氛围。他轻松地拿着枪,那双清寒的眼眸扫过时,没有人敢出声。
除了——“宁寒!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父亲!是我把你养大的!”愤怒的宁江铁青着脸,紧盯着宁寒的枪口,心中惊惧,但不敢有丝毫的表露,“你现在居然拿枪对着我?!”
“我早说过了,”宁寒拿着枪的手坚定如铁,“是你逼我的。”
“我的一切迟早都是你的,为什么?!”
“这个答案,你也早该知道了。”宁寒不急不缓地说着,同时余光忽然瞥见一旁有宁江的心腹动了动。他眉头微皱,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响,鲜血飞溅。
看着那人捂着大腿上的破洞跪倒在地,发出痛呼。宁寒平静地说道:“不要轻举妄动,我的枪,很容易走火。柏叔,把人给我拖下去。”
“是,少爷。”名叫柏叔的男人两鬓已有些斑白,指挥着人把那伤者拖下去,瞥着宁江的眼神复杂无比。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到底……到底还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现在宁家的家主是我,不管你们以前效忠谁,现在你们都只有一个选择。服从我,或者死。”那手枪在宁寒手里一个灵活的翻转,一个晃眼,已是被收起。枪是一种威慑手段,但只是外力,真正让人胆寒的,是宁寒的眼神和那干净利落的手段。
从前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个柔弱的贵少爷,可谁曾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人,站在暗处操控了这片区域的整个黑道。五年的时间,当他走到前台来的时候,一翻手,天就变了。
“至于你,”宁寒的目光又转向宁江,“我妈死的时候,你就该有所觉悟。”
闻言,宁江的身子一震,鹰眼盯着宁寒,“当时的情况,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宁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发出一声轻笑,只是那笑意竟比寒霜还冷,“真是好一个别无选择。”
“柏叔,”宁寒不再看身前那个男人,转过身,接过手下递来的外套披在身上,微微转头,道:“从今天开始,我爸将会去国外度假。没有我的命令,他一步,也不准踏足国内。”
“是,少爷。”
二十一岁的宁寒就这样缓步走出了那扇大门,微长的黑发恰至颈间,风吹开额前的刘海,阳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院墙边的野蔷薇开得正盛,香气扑鼻,然而那个自花丛旁走过的人,眼底深黑一片。
只是在那院墙外还等着两个人,当宁寒看见他们的时候,微怔,而后嘴角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
“你们怎么来了?”
“喝酒,去不去?”说话的人靠在轿车车门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不似年少时冲动莽撞,勾着嘴角笑着的时候,稍显平凡的脸有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快上车啊,罗司机的时租费可是很高的。”车子里还有一个趴在方向盘上的,一手伸出窗外挥了挥。
宁寒眼中的寒意褪去,回头跟手下吩咐了几句,便坐上了车,随意地问:“今天不上课?”
“没有翘课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战友。”坐在旁边的顾霄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如果你的导师知道你翘了课而没有去帮他搬尸体,你的人生就会更完整了。”罗卿笑道。
“别!”顾霄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不要跟我提那个死变…态,老子跟他八字不合!小寒子,下次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你一定没见过他这么变…态的。”
“我不需要,谢谢。”宁寒斩钉截铁的回绝了,能让顾霄觉得变…态的,见到了绝对会终生悔恨。
“对了,宁寒,我们有个礼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