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去休息了,他和绿水一路回来,身上衣服都湿着,又是取药又是熬药地忙了半天,灵歌担心他们伤了风,那便更没人帮灵歌照顾哥哥了。”我又将勺子送到他的唇边,轻轻地道:“从小到大都是哥哥照顾灵歌,这一次就让灵歌也照顾哥哥一回罢……来,张嘴,乖。”
岳清音挑挑眼皮,看了我一眼,终于不再多说,任由我将药轻轻送入他的口中。一匙匙喂完,我用帕子将他唇角的药渍揩了,抽去多垫的枕头,重新掖了被角,道:“哥哥睡罢,待晚饭时灵歌再叫醒你。”
“我这样睡着不会有事,你也歇歇去罢。”岳清音低声地道。
“灵歌就在这里歇着。”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哥哥睡罢。”
岳清音知道无论怎样说我也是不肯走的了,只好不再言语,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我靠在椅背上,望着他沉静的睡颜心中思绪万千。说来说去,在这古代里,唯一知道我不是岳灵歌的人只有这个岳清音,而偏偏他却又是能够左右我的命运的最为关键的人,若他揭穿了我,或许我的生活早已不是这个样子。他是如此地疼爱他的妹妹,容不得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可他却能几经矛盾之下接受了这个雀占鸠巢的我,并且将对自己妹妹的那份疼爱毫无保留地转投到了我的身上。是他第一个让我体验到了亲情的温暖和无价,是他第一个让我喜欢上了这古代生活,是他第一个让我愿抛弃从前的一切、重新以另一个身份开始新的人生。
突然……有种正与他相依为命着的感动。
不知不觉间屋内已经暗如黑夜,听得绿水在门外轻声道:“小姐,何时令伙房烧饭呢?”
我悄悄起身,开了道门缝向绿水道:“现在便做罢,你和长乐先去吃了,吃完再来。少爷受了伤,不能吃油腻东西,叫长乐待会儿去药铺里问问郎中,看这类的伤病当吃些什么才能补血补气,不管什么,也不管多贵,问好了叫长乐到岳管家那里支了银子直管买来,岳管家若问只说是我要买了送人的。叫长乐快去快回,回来后便交予伙房做好,然后悄悄端到这儿来。去罢。”
绿水应了转身离去,我关好门依旧坐回床边椅上,黑暗里只觉岳清音的呼吸有些浓重,轻轻伸出手去覆上他的额头,竟是灼热烫手,若用现代话说,这是受伤引起了并发炎症导致发烧体热。我连忙将手探入被中去握他的手,果然冰凉异常。
急急起身从屋内柜中抱了床厚被子出来,严严地替他盖上,并把那用来熬药的小炉子重新生起火,推放至床边。一时绿水回得屋来,我便让她去岳管家那里要几个盛水用的皮囊,好容易只寻得两个,将热水倒入塞好塞子,而后放入岳清音被中,垫在两脚的脚底充当暖水袋。又让绿水打了盆微凉的水,将擦脸的巾子浸湿了覆在岳清音滚烫的额上降温。
一番忙乱下来已到了掌灯时分,由于岳清音有言在先不许让岳老爹知道此事,因此屋内也不敢点灯,连药炉都熄了,只好不断地让长乐去伙房拎热水回来给皮囊换水以令岳清音发汗。
因房内门窗都紧紧关着,我便让长乐和绿水留在外间随时待唤,免得里间空气含氧量不够。我自己则仍坐在床边,伸手至岳清音被中,牢牢握住他冰凉的手,以图令他暖和起来。
就这么坐着一动不敢动地待了许久,窗外雨声渐渐清晰地传进方才一直处于焦灼状态中的我的大脑,忽然想起大盗今晚还要来看我的,此刻想必已经等在了后花园里,这可……如何是好?
那个家伙久等我不见,不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罢?他知道我今日白天要去相亲的,也知道我要相亲的对象是谁,万一胡思乱想以为我出了事而跑去段家打听,那段家兄弟都在朝为官,有文有武,对他来说岂不有暴露的危险?或者……万一他死心眼儿地在后花园冒雨等上我一夜,那、那我岂不、岂不心疼……
我欲去后花园见上他一面,可……可我又不放心岳清音,尽管见大盗一面可能连十分钟都用不了,但哪怕是离开一分钟我也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心内矛盾万分,终于一咬牙……大盗那家伙狡猾如狐,就算去了段家查探,也未见得会惊动谁;或者就算他一直在后花园冒雨等我,他是练家子,一场雨当不算什么,大不了感个几天的小冒、流个几天的鼻涕,顶多姑娘我也喂他吃药做为补偿就是了。
于是横下心来将可怜的大盗小同学扔在一边,努力不去想象他被淋得像落汤鸡的样子。
握着岳清音手的双手已经有了微汗,他的掌心亦稍稍有了些温度,然而手指还是冰冰凉,我便将手抽出来搓得烫了再重新伸入被中,用双手掌心包住他的手指,还没捂得一刻,忽觉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黑暗里听得他声音暗哑地轻声道:“灵歌?”
“哥哥……”我连忙凑近了去摸他的额头,仍是烫手,低声问道:“感觉怎样?冷不冷?伤口疼么?想吃些什么?口渴了罢?我去端水!”不待他说话,我连忙起身去窗边桌上的一只未装茶叶的茶壶里摸着黑倒了杯白水,好在这水一凉我便让绿水拿去换上滚开的,是以一直保持着温度。
我先就着杯子啜了一口,不凉不热,摸索着坐回床边,依旧替他垫上枕头,黑暗里看不到他的嘴在什么位置,只好大肆在他的脸上摸着找嘴,听得他低声道:“杯子给我,我自己来罢。”
“哥哥莫动,好容易身上有了暖意,别放走了。”指尖触到他微烫的唇,忙将杯子递过去,小心地倾斜着,直到听他道了声“好了”,放才起身将杯子放回桌上。
“什么时候了?”他低声问。
“唔……约是亥时了罢,哥哥肚子饿了么?”我摸索着替他掖被子。
“不饿。”他道,“你这丫头还未吃晚饭罢……怎么这么不听话?”
“吃了,哥哥你就莫操心了。”我道,“哥哥也擅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