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慈忙向前欠了欠身,认真望住我道:“小姐请说。”
“灵歌听说朝中官员所用的印泥皆是经过特别加工的,一旦和以鲜血印在纸上便再也无法去除,不知可有此事?”我作出十分好奇的样子望着他笑问。
段慈把头一点,道:“确有此事。这印泥是宫中的能工巧匠特别制作的,正是为了防止那些不法之徒冒制官印官符做违律之事。若在此印泥中加入人或畜之鲜血,盖出的章印无论用什么药水浸泡都不会褪色,反而会更加鲜艳。”
“那么……三公子可知道这秘制印泥的制作方法?”我又问。
段慈笑道:“这个小生却不知道了,因是秘制印泥,是以制作方法是不得外传的。”
“哦……那,现在宫中负责做这印泥的工匠是谁呢?”我继续问道。
段慈想了想,道:“大约是位姓管的师傅。”
“那位管师傅在宫中待了多少年了?”我再问。
段慈摇摇头,道:“这个小生却不知了,不知小姐问他可有要事么?”
“哦,没有,只是好奇罢了,”我笑笑,“因灵歌觉得那印泥很是有趣,忍不住连带着对制作它的人也感了兴趣。”
段慈“哦”地点了点头,望着我憨憨地笑。
这位姓管的师傅不知道同那奈何堡有没有联系,要想办法弄清楚此人的履历才是。忽然想起段慈的大哥正是在宫中负责掌管各部门执事人员履历的官员,说不定可以通过他弄到管师傅的资料。
于是装相地“咦”了一声,道:“说到姓‘管’的师傅,灵歌倒想起件事来,灵歌有位朋友,自小被家里人过继给了她的远房叔叔,如今她叔叔婶婶都已不在人世,她便重新回去自己亲生爹娘处住了,她爹娘告诉她,她有位亲大哥在宫中做事,常年也回不得家一次。后来她双亲也去世了,她便一直想见见自己的这位哥哥,苦于身为平民百姓入不得宫去,便曾托我打听来着,记得她的哥哥也姓管,说是一位工匠,莫非就是这位管师傅?”
段慈认真地道:“这么说来也的确有可能,只不知小姐的那位朋友的兄长叫做什么?”
我假意想了想,道:“名字我已记不得了……不知三公子可否代为打听打听那位管师傅的名姓、生辰和藉贯,而后灵歌记下来,待再见到我那朋友时说与她听,便知是否是她的兄长了,不知可行?”
段慈连忙道:“行的,行的,小生此番回去便进宫打问,请小姐暂等一日,明日小生必能回复小姐!”
我感激地笑笑,道:“三公子不必急,且等方便时再问也无妨,灵歌在此代我那位朋友先行谢过三公子了!”说着起身行礼,慌得段慈连忙跟着起身,想伸手扶我却又没那胆量,只好窘红着脸也冲我作了一个揖,道:“小姐千万莫要客气,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我重新请他坐下,话题一毕,两个人再度陷入了无语的尴尬。我只好低了头喝茶,过了半晌方听得他轻声地开口,道:“多谢小姐前、前几日送小生的装书的兜子,小、小生今日也带了回赠小姐的东、东西来,还望小姐笑、笑纳。”
我抬起头望向他,见他正从怀里往外掏东西,是一块白净的帕子,帕子里裹着什么,小心翼翼地在腿上摊开,却是一对晶莹圆润的玉镯。
我连忙道:“这,这礼物太贵重了,灵歌不能收!”
段慈也连忙道:“小姐不必担心,这镯子也并非什么贵重之物,虽然质地看上去很是精美,实则只是一种类似玉的石头而已,不值多少的……小生正是怕小姐不肯收贵重的东西,这才选了这对镯子,还望小姐……小姐……”
听他如此一说我才放下心来,见他满脸通红很是羞囧,便赶忙冲他笑笑,道:“如此灵歌便谢过三公子的礼物,厚颜收下了。”
段慈也跟着放下心来,红着脸笑道:“小姐不必客气……”边说那一对眼睛里边情意流转地望着我。
看出了他的心思,暗暗一声轻叹,慢慢伸出右手至他面前,半垂了眸子不去看他的脸。
段慈许是激动许是紧张地全身起了轻微的颤栗,哆嗦着亦慢慢伸出手来,一手执起镯子,一手轻轻地扶上我的手腕,指尖方一触到肌肤,便忍不住如过电般地打了几个激凌。
我一动不动地待着,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稍微有个什么动静便会令段慈紧张得脱手将那镯子摔了。段慈将镯子套上我的手,撸至手掌最宽的部分时便卡住了,他尝试着转动镯子,反而令其卡得更紧,怕因此而弄疼了我,他决定将镯子退出去,谁料此时早已卡得牢牢,退也退不出去了,直把他急了一头的汗。
眼见着他又不敢过份地接触我的肌肤又不敢使力扒那镯子,更不能放任这镯子就这么卡在我的手上,又尴尬又焦急,一张脸憋得红如蕃茄,额上也见了汗。
如此情形实在令我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后悔已是不及,见他倏地收回手,羞窘万分地道:“小姐……小、小生笨拙,这镯子、这镯子……”
我不由心中满是歉意,没有往回收手,只望住他轻声地道:“三公子莫急,女人戴镯子都是这样的,若不紧些便容易脱落。三公子请继续罢,灵歌一点都不疼的。”
段慈闻言抬眸望住我,眼底满是情动。我重新垂下眼帘不再看他,便见他颤抖的手再次轻轻握上我的腕子,仍旧不敢太过用力,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镯子往里推,终于豁然一下子推到了我的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