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莫要太过份了!”贺兰慕霜噌地从床上下了地,直直地逼至我的面前,“你这是诽谤!我可以去告发你的!”
“二小姐,首先小女子并未指出二小姐就是凶手,不知道二小姐要去告发我什么?其次,看二小姐的精神不错,小女子还是去回禀外厢的季大人,由他来亲自问二小姐问题好了。”说着我便笑着向外走,听得贺兰慕霜在身后咬牙切齿地叫了声“站住!”便回过头去冲她笑。
“你接着问罢!终归是我家里出了事,有些人便唯恐天下不乱!”她气哼哼地重新坐回床上。
无视她的明嘲暗讽,我转过身来笑向她道:“那便先请二小姐将小女子方才的问题回答一下罢。”
贺兰慕霜狠狠瞪了我一眼,道:“昨夜丫头们自然也都睡下了,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人证明我昨晚确实未出绣楼半步?!”
“喔,即是说无人可以证明。”我笑着结束这个问题,装作随意地打量起她的房间来,顺便看了看她挂在衣架子上的昨日所穿的衣服以及放在架子下面鞋踏上的昨天穿过的鞋子,那鞋子虽然踩过雨水而显得不大干净,但是无论鞋面还是鞋沿,俱都没有一个泥点子。
我于是又望向窗外,指着那银杏树问道:“从此处恰可以看到今早大少夫人的尸首被悬挂的位置,大少夫人身上衣服甚是鲜艳,若从此处望过去,一眼便可发现她。只不知为何二小姐今早竟不曾由此看到呢?”
想是因我提到了大少夫人的尸体,贺兰慕霜的身上颤了一颤,脸色愈发苍白,故作镇静地道:“昨天下雨,丫头早早便将窗子关上了,今早我是被前院的尖叫声吵醒的,只想着赶过去看看出了何事,并未来得及打开窗扇,自然未曾发现!”
唔……这样啊。我慢慢踱到窗边,往下瞅了瞅,又往前院瞅了瞅,再往东边与前院仅一墙之隔的客院瞅了瞅,最后瞅了瞅窗户本身。
问到这个份儿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问的了,我佯作套近乎地压低声音向贺兰慕霜道:“其实小女子这些问题也不过是受季大人指使来问二小姐罢了,小女子本身自是认为凶手绝不可能是二小姐你的,另外我听季大人悄悄对其手下说过,他怀疑小姐你的表兄宋公子才是凶手……是以小姐不必着慌,遇到这种事情女人家哪有不慌不怕的?!小女子不会在季大人面前乱说的,小姐大可放心。”
一听了我的话,贺兰慕霜浑身抖得更厉害了,颤着声音低声问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没有听错?季大人真的怀疑我表兄杀了大少夫人?”
我点点头,道:“所以二小姐不必害怕自己被冤枉,相信这案子季大人很快便可了结……”
贺兰慕霜眼神里有些惊恐有些不信,喃喃地道:“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杀人呢……”
一时间我竟有些疑惑,看她这样子不像做假,况且若果真人是她杀的,听到我说季燕然在怀疑宋初云是凶手后应该会顺水推舟地再提供些假情报或是说些暗示性的话以将自己的罪过彻底推给宋初云。然而她这两句话中的意思竟是不相信宋初云会杀人,可见她并没有拉宋初云当替罪羊的打算。
这又是什么缘故呢?莫非……她也不是凶手?
抓周·络帘
心中满怀疑惑,趁贺兰慕霜正失神的功夫,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间是否有可疑之处,但见靠墙的架子上设着书藉、古董瓷器、各色装饰品等等,其中一样小饰品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架缩小版的古琴,只有手掌大小,其琴座琴弦都与真品无异,十分精致可爱。
一时间犯了女人喜欢可爱事物的通病,将案情抛到了窗外,走上前去细细观赏,笑着问向贺兰慕霜道:“这架小琴好可爱!是从何处买来的?”
贺兰慕霜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答道:“不是买来的,是抓周时留下的。”
喔……抓周,这是种民间习俗,又叫“试儿”,是小孩周岁时举行的一种预测前途和性情的仪式,家长将笔墨纸砚算盘胭脂经书刺绣工具等等置于床上,“将小孩抱来,令其端坐,不予任何诱导,任其挑选,视其先抓何物,后抓何物,以此来测卜其志趣、前途和将要从事的职业”。《红楼梦》里的宝玉不也是抓周时抓了胭脂的么。
就是说这位贺兰家的二小姐在周岁时抓的东西是这架仿真小古琴,那么说……“二小姐会弹琴?”我问。
贺兰慕霜一指另一侧的墙边,果见一张琴桌上架着一具真正的古琴。嗳……羡慕哇,如果我也会个琴棋书画的,是不是能钓到金龟婿的机率会更大些?
正自暗暗慨叹,听得贺兰慕霜冷冷地道:“岳小姐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唔……似乎没什么可问的了,虽然有很多疑点尚未找到答案,但是我总有个直觉,似乎答案并不在贺兰二小姐这里。
于是告辞了出来,见狗官正负着手立在厅内的窗前向外悠闲地赏着风景,走过去轻声叫了他一声,他转过身笑着低下头来,压低声音问向我道:“如何?灵歌妹妹可有什么发现么?”
我冲他勾了勾指头,示意他再低下来些,他便笑着探下身,将耳朵凑到我的嘴边,我朱唇轻启,严肃认真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狗官一阵好笑,慢慢偏过脸来,险些蹭着我的鼻尖,我连忙后退了半步,见他笑眯眯地望着我,语声轻轻地道:“为兄相信灵歌。”
嘁……嘁!少、少来,这狗东西跟谁学的……调起情来都不着痕迹,莫非是个久经情场的老手?
我低下头避开他那双似是可以直直地看到人心里去的黑亮亮的眼睛,听得他轻笑一声,道:“既如此,我们便往下一处去罢。”说着一伸爪,“妹妹先请。”
不跟他客气,我转身沿了绣楼的木制楼梯下得楼去。
下一处,自是与贺兰慕霜的住处相对的贺兰大小姐贺兰慕雨的绣楼。贺兰慕雨的性格比起贺兰慕霜要好了很多,没有拿什么家规之类的借口将狗某人再一次拒之门外,而是礼让有加地将我俩迎入屋内,还命丫环看茶。
这回问问题就是狗官自己的事了,估计答案也跟别人的差不多,我便懒得再听,坐在椅子上以喝茶为掩护,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大小姐的闺房。
比起女孩儿味十足的贺兰慕霜的闺房来说,贺兰慕雨的房间便显得简单素雅得多了。红木牙床上挂着一幅白底绘水墨丹青的帐子,褥面上放着装针线的笸箩,笸箩上搭着一件半旧的青灰色的衫子,上面还穿着针线,想是在我们来之前她正在缝补。……家里死了嫂子,她还能静下心来做针线活儿,这副镇静劲儿倒是和姑娘我有一比(嘁!),只是这衫子……貌似是件男装,这便怪了,贺兰老夫人教育子女甚严,贺兰慕雨尚未出阁,如此明目张胆地为一个男人缝衣服,难道不怕贺兰老夫人责她行为有失检点么?
心中正疑惑,却听得狗官向贺兰慕雨道:“唐突地问一声大小姐,这床上放着的衫子……是哪一位的?”
贺兰慕雨笑笑,道:“不瞒大人,这衫子是家兄的。家嫂不擅针线,是以小女子便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