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生收敛心中的不适,也开始跟着干活。
苏权的带教是陈医生,周一生不用说了,还是井东。
不过小组内还有另一位实习生,交大的聂高阳。
见到他,周一生就觉得又不对劲了,他有什么事直接跑来问井东,或是陈医生——
“余哥呢?”
对啊,余建不在,他才是聂高阳的带教才对吧?
井东苦笑,原本不想多提,没想到周一生还是问了:“主任放了他三天假……嗯,等事情彻底定性后再回来,你小子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赶紧,护士台叫人呢,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周一生懂了。
急诊科出了这么大事儿,程院、江建成能不出手?不让余建来,这就是保护他,在结肠息室炎未发现前,真正得主刀其实是他,家属真要继续闹,余建别想跑。
后半夜,忙碌渐缓,苏权和周一生有空聚在一起了,去侧通道口抽烟,苏权也是老烟枪了。
“这两天你说生病,我也没敢告诉你这事儿,真挺难受的,患者死亡前CPR我在场,唐主治一个人做了三百次按压,后来上电击除颤还是没救回来,唐主治当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太几把难受了。”
周一生皱着眉道:“后来呢?程院、江主任来了没?”
“程院来了,江主任本来没上班呢,也赶过来了,患者家属其实还好吧,在现场特别冷静,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的说法,但程院、江主任的解释他们都不听,缘由是他们不是主治,也没参与过治疗,必须要医务处调取病例记录,全程调查,后来你也知道了,人家有关系,直接找到卫生局施压,事件全程都是医务处在处理。”
医务处,令人头疼的存在,稍有违规就是扒皮抽筋,在他们这儿没有人情味可谈,有得只是公事公办,而医院也的确需要这样的组织存在,时刻为医生亮起红灯,提醒着医生做出最理智的决定和选择。
另一方面,程惠民、江建成也在承担着巨大压力。
江建成早前生病住院,急诊科处于群龙无首地状态,偏偏出了这事儿,江建成即便请病假,也会给人一种不负责的感觉。
这样说起来,一切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程院、江主任焦头烂额,急诊科能想有好日子过?整个科室如今都处于紧急状态当中,说不定医院上层还有什么争斗呢,这都不好说。
当然,这些事情,与一群实习生干系真得不大。
头一次,周一生有了过来人的心态,虽然如今心里还承受着些许折磨,但他还是拍了拍苏权的肩膀道:“这些事儿,咱们无能为力,也算一次警醒吧,当医生没咱们原来想得那么简单,说不准以后事情也会发生在咱们身上呢。”
闲扯几句,等苏权抽完了烟,两人回了急诊科。
路上说起罗汉果收到了,周一生感谢了苏权,并且邀请他下次吃饭。
老爹虽然抠门,但能想起喊着苏权一起吃饭,也是诚心实意的,苏权没拒绝,笑呵呵应下了。
凌晨一点。
江建成下了手术,据说从下午到现在上了三台,累得够呛。
等他进了办公室,周一生故意等了几分钟,让他缓口气才去敲响了房门,等听到一声‘进来’后,才推开了门。
“来了?来了就行,不用销假了,你们实习生没那么多规范制度。”
江建成很疲惫,趴在桌上还在写病例,上手术的病例就不是急诊小病例了,应有的东西都得有,外表上的疲惫其实都是小事儿,主要是心里也累,能看出主任眼神里的纠葛复杂……
没有闲聊,周一生退了出去。
临走前,丢了一个A级扫描检测在江建成身上,身体康复完全,不过整个人处于情绪紊乱状态,带动内分泌轻微失调,深度分析那鸡肋玩意给出一个亚健康指标,差点儿没给周一生气乐。
至于江建成的辛苦……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想吃这碗饭,就要身担重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