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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窝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我小时候有一回被车撞了,也是骨折了,但跑出来溜了一圈就全好了。”
舒新雨推着轮椅,鼓励着何满尊。何满尊被她鼓励得想死。人和人的体质还真是不能一概而论啊。一个雪球忽然在天空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坠落时,当头砸在何满尊脑袋上。他有点懵,发现王欢已经扔出了第二个雪球,这回的目标是舒新雨。舒新雨侧身躲过,雪球又稳准狠地砸在他脑袋,雪从鼻腔里灌进去。“你干什么!?”
何满尊大吼。“打雪仗。”
王欢一脸无所谓地说,“一起?”
何满尊:“……你没发现我坐在轮椅上吗?”
王欢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发现了,所以……一起吗?”
何满尊:“……”他不打算跟这个没有常识的怪物继续交流。舒新雨手扶着他的肩膀:“对啊,一起呗,你可以用法宝啊。在轮椅上也能用法宝吧?”
何满尊翻了个白眼:“我没带出来。”
“我帮你带了一个。”
何满尊愣了愣:“你怎么会有我的法宝?”
于唐门弟子而言,法宝是他们生死攸关的依仗,即便是父母爱人,也不会知道随身带了多少法宝,又放在哪里。“从十二楼那里要回来的,不提这一茬我都给忘了。”
舒新雨在大衣的口袋里翻了一会儿,摸出一个小水球。她随手把水球抛在地上,像抛出一尾河豚,它晃晃悠悠,就膨胀成了西瓜大小。何满尊不由一愣,随即忍不住喊:“元婴!”
元婴是唐沙白专门为他准备的法宝,攻防一体,和他的适配度也非常得高。当初遭遇十二楼被她抢走了,本以为就此失去,没想到还能失而复得。“你……你怎么拿回来的?”
“我跟十二楼打的时候不是力竭了嘛,那时候那个苏十万跑过来救了我,我就碰碰运气让十二楼把元婴还回来,没想到她还挺大方,真的就给我了。”
何满尊听着舒新雨的话,不由沉默。她把这事说得轻描淡写,但那时候她已经濒死,纯靠突然出现的苏十万保命,她最该做的,就是默默藏在一边装死,可却为了要回元婴,冒了这样的奇险。说她鲁莽也好,天真也罢,何满尊都承她的情。“谢谢你……”砰!何满尊感谢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第三个雪球。“谢什么谢,开始了!”
王欢丝毫不顾及何满尊现在还是个残疾人,揉好一个雪球,就毫不留情地往他脸上砸。何满尊知道自己在身体上吃亏,但元婴攻防一体,而且能根据温度变化自行索敌,太适合打雪仗了。当下一个雪球飞来,元婴瞬间张开,像一副推开的巨大屏风,轻易挡住了雪球。舒新雨在这时狂奔起来,高速带起满地积雪,仿佛拔地而起的高墙。她自幼吃龙虎丹长大,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在力量、速度、五感、体质等等方面都仿佛超越了生物的范畴。静如泰山不动,动似雷霆奔走。满地积雪卷上天空,又如暴雨般哗哗落下,将王欢淋成了落汤鸡。何满尊则在元婴的庇护下逃过一劫。王欢嘴里耳朵里都塞满积雪,她噗噗吐了好几口,恼怒地发出咆哮。她想复仇,奈何舒新雨实在太快,她的雪球根本追不上。“烦死了……”王欢右脚重重在雪地上重重一踏,“一气化三清!”
刹那,飞扬的雪花、水晶般张开的元婴、轮椅上的何满尊、高速奔走的舒新雨全部静止下来,他们像雕像一样定格在一个诡异的姿势上。王欢捏捏肩膀,弯腰开始做雪球,眨眼之间,数百个雪球成形。她将雪球全部抛向空中,它们像粘在天上的苍耳,层涛涌沫般定格在天上。王欢看了一眼天空,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杂碎们,尝尝爷的愤怒吧!”
她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一气化三清解除,漫天雪球纷纷落下,当头砸在何满尊和舒新雨身。一个个雪球连绵不断地落下,将两人都染成白头。虽然何满尊的头本来就是白的。他们曾一起遭遇十二楼,一起遭遇恐怖,一起差点被杀,又劫后余生,仿佛银河倒灌成了海,让生活在三个池塘里的鱼儿交汇到了一起。孤独的生命,仿佛在这一刻多了喘息的声音。“你作弊!打雪仗怎么能用一气化三清!”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邓栗准备去看看那条白蛇。“在山上过完年再去吧。”
无妄说,“今年山上热闹,唐门、龙虎山、全真、武当的几个小崽子都在这儿,一起过完年再走吧,不差这么几天。”
“真的可以和栗姐一块过年嘛!”
窗口突然蹿出一个脑袋。邓栗扭过头,看着舒新雨的脑袋,伸手摸了摸下巴:“大过年的,你不回龙虎山吗?”
“我师父瞅我烦,巴不得我在外面瞎溜达呢。”
邓栗点点头,又大喊:“门外两个也不回去吗?”
何满尊不答话,继续靠着栏杆假装赏雪。他留在少室山是为了养伤,现在伤好了七七八八,他本该在半个月前就跟唐守清一块儿走的,但莫名其妙就留了下来。王欢则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回了邓栗一句“关你屁事”。邓栗一时有点失神,往年新年,她都是自己过的,过个人多的新年,似乎也不错。这时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舒新雨觉着这脚步耳熟,扭头望去。是宋也好。她提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