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的确担心外面的情况,但她此时在意更多的则是与李沁阳交谈时,那位长公主落在殷旭身上的目光,那种含而不露、别有隐情的视线加深了她对他们那一段过往的探知**,隐隐让她觉得,藏在他们心里的真相,与她想要知道的那些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不见莺时放松下来,殷旭搂她入怀,柔声安抚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不会牵连到我们的,不用担心。”
他们就这样一直被关押到深夜,才有人推开了房门,是个陌生的侍女。
殷旭认得,她是李沁阳身边的人。
他立即上前问道:“敢问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
侍女看来淡定许多,道:“已调查清楚,今日之事与二位无关,可以离开了。”
如今惠风山上多是郢都权贵,更有王室中人,今日之事怕不会就此善了,而殷旭不过一介平民,此时无法探问更多,便只能先带莺时回去住处。
夜深人静时,莺时才有些睡意,便听得窗外传来声响,先是砸在房檐上,而后滚落下来。
随即,窗扇上出现一道黑影,遮去了映在窗扇上的月光。
莺时几乎从床上跳了下来,慌得连鞋都未及穿上便跑出窗前,身体发自本能似的直接开了窗。
黑影自窗外掠入,莺时立即关上窗扇,还未回头便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云辛摘下蒙面的面巾,满不在乎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指尖还搭在窗闩上,莺时却为这并不意外的结果而担忧起来,转身看着坐在暗影中的少年身影,道:“今天这样的日子你还贸然行刺,你……你受伤了吗?”
“总算想起来问我了。”
满室幽暗中,莺时听见一些声响,再看着面前那轮廓一直有着动作,便知道是云辛摸着黑在处理伤口。
想到他们初遇时候,云辛在客栈里换下的那件血衣,她不禁上前一步,问道:“伤得重吗?”
云辛含糊应了一声,忍着痛在伤口上撒了金疮药,挨过了最初最剧烈的痛楚后,才松动牙冠,道:“皮外伤,对了,韩悬的事……”
莺时忍不住追问道:“他的什么事?”
云辛原只想将莺时的注意从自己的伤上引开,却不想她的反应这样大,不由愣了神,稍后才道:“他嘛……家族世代经商,在郢都商界颇有声望,当初若不是顾有容,他爹本该是郢都商会的会首。”
“你说什么?”莺时问道。
她知道关于韩悬的事必定会与殷旭所言有出入,只是没想到区别竟是这样大。
“我说……”云辛咬住纱布,打断了接下去的话。
莺时静默地站在原处,袖中的手已攥成了拳,期待却也害怕地等着云辛继续说下去。
云辛看幽暗中站着的身影已不自觉的发颤,他道:“你先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这样就好。”莺时道。
莺时平素娇柔,性子软,但真当遇事,她总有自己的坚持,这点云辛已有体会,便不与她争执,道:“韩家的门第与顾家相当,顾家那位小姐跟韩悬、韩定源、韩家二公子早有了婚约。”
云辛说得云淡风轻,落在莺时耳中却如晴天霹雳,震得她身子一歪,像是要倒去地上一般,好在是及时扶住身边的床柱子。
幽夜之下,几声听来的吃力的粗重呼吸占据了云辛所有的听觉,那声音与床边的身子一样止不住地颤抖,仿佛随时便要断了似的。
云辛起身道莺时身边,关心问道:“你……你没事吧?”
原本紧紧握着床柱的手缓慢下移,身子放低了坐去床上,莺时却还要靠着床柱才能勉强坐着,虚弱着道:“我没事……没事……”
云辛俯下身,借着暗夜里微弱的光,将将能看见莺时的眼波,那一点光也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