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未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一时间惊得不知如何反应才好,便只愣愣地看着云辛。
原本站在床边的少年慢慢坐下,不再像先前那样有所冒犯,忽然变得规矩起来,问道:“去不去?”
“不去。”莺时坚定道。
她蜷在床角,尽量与云辛保持距离。
“那我只能……”云辛转头看向睡了随玉的那张榻上。
“你……”莺时恼极了,却又偏拿云辛毫无办法,连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出去吹吹风,你能清醒些。”
此言一出,莺时更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走不走?”本就不多的耐心经不起消耗,云辛已有些不耐烦了。
莺时听得出少年言语之下的烦躁,唯恐他真的下毒手,微顿后道:“我跟你走了,还能回来吗?”
云辛像是听见笑话一般,低低笑了一声,道:“我是来报恩的。”
少年这一趟出现,每每说起报恩二字,莺时听来确实认真,可便是这两个字之间又总像是含着另一种情绪,听得莺时脊背一丝一丝地发凉。
“你不走的话……”
“我去。”莺时打断道,“我跟你去,你别伤人。”
云辛伸出手,那长了茧子和掌纹极深的掌心因着一旁的月光照耀满是淡淡的阴影。
莺时从未见过这样狰狞沧桑的手,登时激得她心头一阵害怕,犹豫了多时也不敢直接伸手回应。
可一想到云辛那威胁人的话,莺时还是下了决心,偏过头去,紧闭了双眼,往外床挪了挪,咬紧那一口编贝白牙,微微颤着将自己的手落去少年掌中。
她感觉到粗糙干燥的皮肤裹住了自己的手,极其陌生的触感催生了莫大的恐惧和慌乱,若非她强迫着自己咬牙忍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惊慌顷刻间便能冲破喉口,让她唤出“救命”来。
莺时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颇大的力道从床上带离,耳畔似有什么东西招展开,顷刻间将她罩住,眼前的黑更暗了。
她似是被套进一个巨大的袋子里,但肩头又分明被另一只手扶着,整个身体跟随着那只手牵引的方向而动,没费什么力气,但很显然在快速地奔逃,忽上忽下地,不知究竟走的什么路。
从有记忆以来,莺时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与感受,一切都太过陌生,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
对于接下去将要发生的事,她根本无法做出判断,由此而生的忐忑和焦虑占满此时身边幽暗的空间,不断地向她压来。
如此怪异的移动让莺时的身体产生了抵触,未过多时,她便觉得又热又闷,之前的晕眩感更为严重,五脏六腑颠得像是要直接被呕出来一般。
终于感觉到停下的瞬间,莺时本能地抓住身旁的少年。
那只巨大的袋子被扯开,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莺时鼻腔,她却已难受得没了什么力气,双腿软得直接跪在地上,不断地干呕。
今夜有风,莺时吹了一会儿风才慢慢将那阵干呕的感觉压下去,四肢却还提不起劲儿,顾不得地上尘土脏了衣裙,垮坐着大口呼吸。
寂静的夜里,都是她快速且用力换气的声音。
云辛俯下身,看着面色微白的莺时,调侃道:“真是金贵的身子,这点便受不住了。”
莺时被那阵干呕折磨得眼眶发红,眼尾濡湿,这会儿没心情与云辛争辩,只愤愤瞪着他,一并还有掩不住的委屈。